“倘若......”

姜离眉目低垂，眼中有喜悦，但哀伤之色更多几分，“我是说倘若，若我没有那么长的寿数陪你此生白头，你要不要再寻一个喜欢的？”

沈妄稍稍松开了她一些，反问她道：“阿离，若是我没有那么长的寿数陪你一生，你要不要再寻一个喜欢的？”

“不要。”

姜离答得坚决，因为她知道，这个世上除了沈妄之外，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会如此惯着她的人了。

从前，她听过一句话，说人年轻的时候不能遇见太过惊艳之人，否则一旦失去，往后余生便会无比的乏味淡泊。

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沈妄听得一笑，笑意直达眼底，“那我也不要。前世今生，生生死死，几十年来，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也只会有你一个。”

二人各怀心思，在月光之下紧紧相拥，努力去感受着来之不易的片刻温存与美好。

......

他们离开了巴鲁的地界儿，找了一家早已没人的客栈住下。

第二日，过了晌午之后，姜离从榻上坐了起来，她一夜未眠，眼底下乌青明显。她伸手搭在自己的脉上，心跳比平常慢了一倍，身上的温度滚烫，可手脚却是冰凉的。两只剧毒心蛊在她体内，没有当即死了都算是好事。

姜离静默的坐了好一会儿，最后扯下了脖子上悬挂的一个小金锁。

这金锁是个镂空的，里面放着一粒药丸，姜离将药丸压在舌下。此刻，屋门被缓缓推开，沈妄端着一碗粥走进来。

“醒了？不多睡一会儿？”沈妄将粥放下，纲要上手去扶姜离，便见她自己下了榻，精神看着还不错。

见状，沈妄也放心了些。她走过去坐下，问道：“这是哪儿寻来的米粮？”

“就在客栈后厨，估计是店家逃亡时落下的。”

沈妄十分认真的拿着一个调羹在粥里搅合，想要散散热气，这时，窗外响起了一道烟花。

紧接着，两道响箭直冲云霄，刺耳的声音响彻苍穹。姜离与沈妄二人双目相望，赵三到了，北境兵临，战争终究还是要开始了。

沈妄起身：“不着急，你先吃饭，我去城楼看一眼便回来。”

“沈妄，你等等。”

姜离喊住了他，鼓起勇气拉住了沈妄的手，她倾身上前，勾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头往下拉，微微踮脚，两双柔软混合着眼泪紧紧贴上。

沈妄没有动作，他享受着姜离的主动，由着她轻咬唇瓣，由着她将藏在舌下的迷药送入他的口腔。

一刻钟后，迷药生了效，姜离松了手，沈妄的身子也没有知觉了。她费力的将其拖到榻上，扯下帐帘。

姜离知道时间不等人，赵三和沉落他们都在等着自己过去，但她看着沈妄昏迷的容颜，还是忍不住留下片刻。

她跪坐在榻边，轻轻吻上了沈妄的眉间，泪珠滴落在了少年的脸上，“对不起。”

留下这句话，姜离披上衣袍，提着长剑，跨步而出，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北境守兵。

她真正做到了什么叫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一路血泊蔓延，姜离就这么一路杀上了鹿城城楼。

“你是谁！站住！不许再往前！说！你是谁！”

说话的是巴鲁手下最得脸的一个统领，叫阿纳。他看着姜离身后一具一具的尸首，根本不知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姜离一脸冷漠之色，她抬脚一踹，长剑抵住了他的心口，一字一顿道：“北梁姜氏，姜离。”

阿纳瞳孔顿时放大数倍不止，“姜离？！你就是那个险些一举端了整个南庆皇族的姜离？北梁姜氏一族新少主？！”

“正是。”姜离手中一用力，剑刃当即刺入了阿纳的心口一些，“巴鲁已死，速开城门，我不想说第二遍。”

周遭一众北境兵士将姜离团团围住。

“不可能！前日三王子还巡视守卫，怎么可能离世？！”

阿纳眯了眯眼，他看着姜离额间的虚汗越发的多，于是一狠心，徒手拔出了长剑，一拳挥出，直击姜离的面门而去。

姜离侧身一躲，但如今的她也只有躲闪之功，毫无反击之力。

阿纳一笑：“原来竟是一只纸老虎，兄弟们！一道上，杀了她！”

姜离暗自咬牙，按赵三这浩浩荡荡的阵势，巴鲁那边只怕也早就得了消息，若他带兵赶到之后，这鹿城内的北境守军必然会士气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