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信抬头,扫视一眼,只见,陆秋白闭着眼睛安静的盘坐在囚车中,坐姿如同武师在修炼,至始至终,好像这里发生的所有事与他没有关系,如平日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即使身坐囚车中,依旧衣袂飘舞,如得道的高人,不问红尘。
秦信看着逐渐走来的魏兵,再看向姜信,一股情绪涌上心头,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此刻天空阴沉如海,风吹过,带来一股凉意,令人不寒而栗。乌云滚滚,仿佛是天地间的哀号,预示着不祥的降临。在这样的天空下,秦信惨然一笑!
“不!绝不!”
他仰天怒吼,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悲凉,夹杂不甘!
眼睁睁的看着二十年的努力,最终却化为了泡影,这是他不能接受,莫说是他,就算任何人都接受不了,此刻他看叶玄等人,他们身上甲胄破败不堪,有的光着手臂,有的光着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衣物遮体,即便是有,那身上的铠甲都是一片片拼凑出来的,靠着这些残破的铠甲,他们守住了两界城,守住了姜国,但此刻战争就要结束,他们换来的不是拥有纹银几十辆,不是回家与家人团聚,而是被人当着谋反的借口,被人强取豪夺他的钱财,甚至是生命!
秦信心中竟有些感同身受,二十年前,陆家战功赫赫,被他所灭,二十年后,自己的成果付诸东流,这难道就是天道有轮回么?
满地的尸首堆积如山,上万条人命此刻只剩下孤零零的数百人,看着这一切,有的人己经开始绑不住了!
“领头,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我家中还有妻儿老小!”
“我家中还有年迈的老母!”
......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瞬间,绝望的情绪一下子笼罩着几百号,他们的心头仿佛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迫着,无法呼吸,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绝望,有的或许己经放弃了对未来的希望,只能默默承受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那些黑甲士兵站在城头,漠地注视着,他们手中提着弓箭,好像这一切与他们无关。
陆秋白表面不动声色,依旧闭着双眼,但心中也难免涌起一丝无力和无奈之情,仿佛他们也深陷于这场绝望之中,无法自拔!
在这样的氛围下,绝望似乎变得无处不在,无法逃避,只能默默地接受!
叶玄站在人群中央,这一幕似曾相识,他曾无数次这样面对虎视眈眈的魏军,没想到今日会面对自己身后这堵墙,半年前他就感受过一次这样的绝望!
“上一次!”
“哎!”
叶玄在心中叹了口气,想起当日的场景,脑海中不时浮现出一道银甲,此前是那银甲人出现救了他们,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
叶玄心中升起这样一丝念头。
他西处扫望,城墙上,城墙下,都没有,叶玄看向囚车,只见陆秋白依旧安静的坐着,路阿达则还在睡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是酒未醒还是被人打晕了。
就在这时,陆秋白感受到什么,突然睁眼,只见叶玄在盯着他,两人目光相对,见状,叶玄刚想说什么,但很快闭嘴,他想问倒地发生了什么,才一晚上,而且昨夜陆秋白说尽快安排他离开,是否是知道一些什么!
他心中充满疑问!
陆秋白看着叶玄,心里也是一惊,没想到叶玄还活着,他对着叶玄摇了摇头,而后立即闭上眼睛,动作很小,几乎看不到他在摇头。
叶玄也很快收起自己的目光,与其他人一样,看向姜信与魏军将领。
但尽管如此微小的动作,这一幕还是被人发现了,秦信看着突然转头的叶玄,心中暗自揣测!
“那人方才看的是我这里,我确定他看的不是我!”
秦信突然转头,看向前面马车中的陆秋白,陆秋白依旧静坐着!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
“难道!”
昨夜,陆秋白出城,一身酒气而归,路阿达被人送了回来,显然,与这二人喝酒的还有其他人,那这个人是谁,是否是对面数百人中的一人,如果是,那他或许还能活下来!
“啪嗒!”
囚车上的锁被人打开,两名魏军站在囚车门前,对着秦信道:“请!”
秦信看了两人一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理会二人,反而转头看向静坐的陆秋白,心中似乎己有决断,道:“陆大人,我二十年的心血不会白费,要怪只能怪你太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