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警察齐齐拥上前,无数人影摇来晃去,挥着臂,上下嘴唇不住翕动着,然而郁依依却什么都听不到了,昂面直戳戳朝着桥下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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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四天,郁依依不吃不喝,如同玩偶人般蜷缩在角落里,即便是闻欣着人硬撬开她的嘴,将水硬灌入她的嘴里,却顺着嘴角流出,半点都没咽下。
郁依依甚至不敢睡过去,即便是人熬到极限,自动进入睡眠状态,然而每一次都是在噩梦中惊醒。
荒山,吊桥,湍急的溪流中顷刻被卷走的皮箱,郁羽惊恐无助的哀号声充斥在脑海里,折磨的她分分秒秒揪心噬骨。
闻欣寸步不离的守着,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如同被抽干血液,只剩下空空的皮囊,然而,这具皮囊却也日渐干枯下去。
桌子上手机嗡鸣不停,郁依依瞪着空洞双眼,充耳不闻。
闻欣跑进来接起电话,脸色倾刻间变得毫无血色,她将手机按在胸前,来回躲避着,转身就欲跑出房外。
不,不可以,这不是解决的办法,郁依依撑不下去。
第154章 决
“闻欣——”那是数日后,郁依依初次开口,嗓音除却沙哑却平静的近乎死寂。
“谁打的电话?”郁依依挣扎着想要蠕动僵硬的身体,却直挺挺朝着地板撞去。
闻欣扑上前扶着人,泪水滚滚而落,却拚命咬着唇死死摇头。
郁依依拽着她衣衫夺过手机,颤抖的举到耳畔。
刑杰的声音传来:“郁夫人,万分抱歉,我们接到报警,有人在洋河下游打捞具皮箱,里面,有具——”
他在也说不下去,尽力平抚着情绪,沙哑道:“想请你过来确认一下,应该是令公子的尸身。”
郁依依已然扔到手机,疯了般朝门外狂奔而去。
电话最初是打到覆夏生手机上,他赶到警局,可因着孩子尸身在急流中不知冲击过多少次,容貌被毁,只是夹着孩子半边尸身的皮箱却是那日在普山吊桥上一模一样的。
刑杰原本是想让覆夏生做个基因检测,然而,覆夏生却让他打电话通知自已的妻子。
所有人都明白,郁羽不可能在有任何生还的可能,吊桥距离水面足有十米高,况且那日正值上流突然开匣,突如其来的急流夹带着皮箱冲击近百公里,别说里面装的是人,纵是石头也被碾碎了。
而覆夏生情知郁依依的精神早已崩溃,可这个时候,或许只有郁羽的死因,才能让她磐涅。
毕竟,孩子已经不在了,她总要面对这一切,恨过,怨过,才能将这一页掀过。
郁依依跌撞着冲进大开的门内,形容枯膏的脸如同冬日枝头皲裂得起皮的枯桠,干涸得透出极不正常的黛青色。
闻欣几乎是将她架在肩头扑进门,郁依依看着眼前白布下隆起的小小一团,她挣开手臂颤抖的朝孩子的右臂抓去,一寸寸将衣袖朝上卷起。
刑杰眉心蓦然拧起,果然,当时那场直播后他就听人说过,郁依依说那个孩子并非郁羽时,他便怀疑,郁羽身上应该有什么,是只有郁依依才知晓的存的。
然而,不等衣袖卷过臂弯,郁依依猛的发出野兽般般悚然惨嗥:“啊——”
她猛的直起身子朝着被覆着白布的尸身上扑去,滔天的怒焰和着哀痛将郁依依彻底摧毁,她无助而又极度不甘的抓挠着,连着血肉都被撕成千万片残渣,绝望的悲嗥:“孩子,我的孩子……”
刑杰无奈闭了眼,抢步按着她胡乱抓挠的双手揽着将人拖离,孩子的身体已然破碎得不成样子,那绝对不是一个母亲能承受的了。
覆夏生抢步向前,冲斥在胸膛的却是股伴着剧痛,而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纠缠,他死死按着郁依依,声线因着剧烈悸动而显得刺耳难鸣:“依依,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的头深深埋向郁依依发间,任凭泪水自紧闭的眼眶滚滚而落,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郁依依却宛如突破牢笼的凶兽,明明虚弱得连抬起手臂的力量都不在拥有,却在刹那间撞开覆夏生,昂头,满腔悲恸却尽化为狂天大笑,拚命的朝那袭白布无助的抻着手臂。
刑杰汗颜,挡着她让人将尸体推离此地。
覆夏生在次起身,欲将她揽入怀中时,郁依依却已然挣开身子朝着门外疯跑而去。
黑色的豪车如同失了控的野兽,疯狂穿梭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无数车辆纷纷避让,惊悚的看着如同风一般旋过眼前的车中,一闪而过的女子面容,她似是痛到极致,即便已远远甩出段距离,依旧听的到那泼天般的悲声狂笑。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郁依依的车如同利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