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
漫长到足以令人感受到一辈子都不曾有的幸福和欢快!
没有瘟疫,没有饥荒,没有联邦的巨企盘剥,没有帝国的代理人指手画脚,没有千岛的纷争和厮杀。
在这一片遗世独立的净土内,大家可以安宁的生活,哪怕迎来灭亡也无所谓,灭亡早已经是注定了。
可既然注定毁灭的话,起码还有一场平和幸福的美梦……生下来就带着绝症的畸形孩子可以健康长大,那些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人可以安宁的生活,每个人都可以体面又宁静的度过这原本他们一生都无缘的美好时光。
一切,原本都好的像是天国一样!
明明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得到了幸福和安宁。
只不过是渺小的一梦而已,却被你们这帮无关的外来者,践踏成泥!
“……确实。”
短暂的沉思之后,季觉缓缓的颔首,给出了肯定的解答。
毫无嘲弄,郑重又认真。
却令教宗,呆滞住了,无法理解。
“虽然因为苦难众多而求诸于幻梦过于卑微和可笑,但我可以理解。”
季觉想了一下,告诉他:“对比现实的痛苦,有时候,能做一场没有尽头的美梦,确实是好事儿。
不,应该说,简直美好的如梦似幻才对。
之前只是单纯的将你当作了闻晟的走狗和蠢货,实在是抱歉,未曾想过,你居然有这样的决心。
小看你了。”
“……”
教宗呆滞着,那一张沾染着血色的狼狈面孔嗫嚅着,更加无法理解:“那你为何……为何……”
“可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来拯救世界的了?”
季觉毫无动容,语气依旧冷漠,更胜过钢铁:“不管你们天国的锦缎是用什么编织,有什么虹彩,多么的绚烂……既然你们的梦,挡在我的前面,那我就要踩过去,不然就没办法向前。”
于是,那一双暗淡的眼瞳之中,最后的期望破碎了,只剩下怨恨的猩红。
“你果然是货真价实的魔鬼啊……”
“或许呢,我无所谓。”
季觉嗤笑,反问:“难道你们的神明,是什么货真价实的神明吗?他哪怕带给过你们任何一点救赎和希望么?”
就算把地狱粉饰成天国,地狱终究还是地狱,什么都没有变过,更改不了有个寄生虫趴在所有人的头上不断吮吸灵魂的本质!
所谓四十年的幸福才是真正的笑话。
对此,他面前的教宗并非看不到、不明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要寻求解脱而已。
为此,出卖了所有人的灵魂。
“自始至终,你都是只是在做梦而已吧?”
季觉抬起脚,冷漠的碾碎了滚落在自己脚边的权杖,剥夺了所有的神力,将他彻底的打回原形。
“所以我才讨厌做梦的人。”
不论梦里多么美好,醒了之后,就一无所有。
再怎么做梦,也改变不了现实,甚至,不愿意改变自己。
“梦该醒了,教宗冕下。”
季觉缓缓伸出手,按住了那一张面孔,降下了审判:“现在,好好看看吧——你的所作所为,所造之果,究竟又是善是孽。”
那一瞬间,人工上善完成了衔接,强行,将他拉入了这一体系之中,冷漠的开始了评判。
于是,哀嚎声的声音响起,惨烈凄厉。
就在季觉的手中,教宗的身体剧烈的抽搐着,怒吼、狂笑、亦或者恐惧哀嚎,海量激化的灵质从他的身躯之中喷涌而出,将一切染成五彩斑驳的漆黑。
而可身体,却迅速的化为了精工细作的铁石,宛如傀儡,一切细节栩栩如生,可只是再如何轻柔的碰撞,便浮现裂痕和扭曲。
绝渊与滞腐,应邀而来。
狂妄的高歌和欢呼中坠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在虚伪幸福的乐园里无止境的堕落。
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切早已经千疮百孔。
往日不再。
曾经的自己死在了乐园之外,而如今苟活在幻梦里的,只剩下丑陋的倒影。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季觉松开了手。
紧接着,无穷神力破空而出,打开了最后的大门,撕裂脆弱的封锁,于是,在幻梦的最顶层,独属于神明的国度里,一具被无数自性所侵蚀的臃肿魂灵显现而出。
宛如天穹一般庞大的眼睛,向下俯瞰,癫狂绝望,洋溢着怨毒。
不断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接下来,应该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了,最终,季觉会战胜对手,从梦中醒来,如愿以偿的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