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屏息,生怕错过一点声响。
可话落,回应他的却只有满殿空寂。
裴祁年骤然攥紧了手,俯下身就要将梦婠梨打横抱起。
同时厉声喊道:“来人,传太医!”
但下一瞬,他就狠狠怔住,瞳孔也猛地紧凝——
梦婠梨的身体……好冰冷!
霎时,裴祁年只觉这刺骨的寒意蔓延四肢百骸,又顺着背脊爬上头皮,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为何会如此?
纵然她体内余毒复发吐血,身子也不该这么冰冷!
听到方才那声的雪儿在这时跑进殿内:“王爷,发生……”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了那满地的鲜血。
但雪儿只愣了一瞬就回过神,而后就仓皇地转身离开:“奴婢马上去请太医!”
裴祁年也在她惊慌失措的声音中扯回了思绪。
不管为何,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救梦婠梨。
他一把将人抱起,正要走去里殿。
刚起身,却见一个瓷瓶从梦婠梨的手里滑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裴祁年皱了皱眉,把梦婠梨轻放在榻上后才回身去捡。
拿起凑近,只见那白净瓶身上,赫然残留着黑紫色的药液!
而闻到其中散发出的苦涩气温时,裴祁年呼吸一滞,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绝不会搞错,这瓷瓶中原本放的……是乌头!
乌头之毒,见血封喉。
人一旦饮下此毒,顷刻间便会五脏俱裂、吐血而亡,连一丝存活的希冀都没有。
那……瓷瓶里的药液呢?
裴祁年的心底倏地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尽管他觉得这个念头荒唐至极,觉得绝不可能发生,可他的目光……还是缓缓移向了那床榻上毫无血色的梦婠梨。
刹那间,裴祁年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攥紧,直至血肉模糊都喘不过气!
不,不可能!
梦婠梨怎么会自己饮下毒药?她完全没有缘由……
还没想完,裴祁年的耳边忽地回响起不久前梦婠梨站在府门口跟他说的话——
“若是以后阿慎做了什么错事,你可否能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原谅他一次?”
“他犯的错,我愿意承担。”
“若是用我的命呢?”
当时梦婠梨的神情在裴祁年的眼前清晰了起来。
她那澄澈的眸底,分明暗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决绝!
裴祁年紧紧盯着梦婠梨,满眼不可置信,却怎么都不敢上前去摸她的脉搏。
他深吸了口气,倏尔转身大步冲出了寝殿。
“太医呢?!”
话刚落,只听东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裴祁年凝眉望去,来人却不是太医。
只见梦明慎身穿龙袍走进院中,神色焦急不安。
他疾步上前,看向裴祁年的双眼不掩威严与凌厉:“你方才为何喊太医?我阿姐人呢,是不是她出了事?!”
闻言,裴祁年眸色微暗:“她有没有事,皇上不是该问自己吗?”
第十二章
听着裴祁年那没什么起伏的语气,梦明慎心底冒起了火。
可还没来得及出声,院外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雪儿终于带着太医匆匆赶了回来。
看见梦明慎站在院子里,两人皆是一愣,顿住脚步就要行礼。
“参见……”
然而话刚出口,就被裴祁年冷声打断:“你们分不清轻重缓急吗?”
雪儿一怔,又想起梦婠梨,连忙抓着太医对梦明慎仓促行了个礼就向殿内跑去。
见状,梦明慎眉心更深,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捏紧。
他什么都没再说,越过裴祁年,紧跟着也向寝殿走去。
自从梦婠梨拿了和离圣旨离开后,梦明慎的胸口就好似堵了块石头一般喘不上气。
他总觉得她最后的那个眼神像是在道别,心也愈发不安起来。
掌事太监向他提议,说可以派个人到摄政王府确认长公主是否平安。
但犹豫了很久,梦明慎到底还是不放心,一定要亲自看见梦婠梨没事才行,便在上朝前匆忙赶来。
这一路的忧虑和惶恐,终究在望见床榻上苍白面色的那人时成了真。
“阿姐?”
梦明慎狠狠愣住,只觉不知哪来的寒意侵袭全身,连血液都仿佛冻凝。
他一把抓住雪儿的手臂,眼底片刻间不满血丝:“长公主怎么了,说!”
雪儿眼眶通红,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奴、奴婢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