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不鄙薄出身,此功寡人可赐你爵位。造纸所需,尽数拨给你……”
四爷坐端正:“禀大王,小子欲往临淄……”嬴稷皱眉:“大秦不能留你?嫌吾家女貌丑?”“岂敢?岂能?”四爷看向嬴稷:“一统天下者,非大秦莫属,这一点,小子从不质疑。”嬴稷现在最想从别人耳中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一统天下,非大秦莫属。 他问说:“既然如此,何故前往齐国?”“临淄稷下学宫,拜师。”嬴稷便笑了,“荀子?”是!嬴稷叹气,“荀子过秦,寡人与范雎范丞相曾请教过荀子。”说起此事,他面色复杂,“荀子说,秦形胜、秦百姓质朴、秦百吏肃整、秦士大夫开明为公、秦朝廷决事不过夜……”桐桐点头,形胜是说地形优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有山有河,土地肥沃,矿产不缺;百姓淳朴守礼;百官节俭恭谨敦厚;士大夫来往于府邸与府衙之间,无私事不人情,能秉公办事;朝廷办事井井有条,效率高,不拖延。荀子过秦,确实有过这样的言论。就听嬴稷接着说:“荀子大才,然,他之主张与而今的大秦不符。他跟寡人说过,秦比商周强盛,领土比舜禹还要广大,但秦之忧患乃是天下为敌。他认为,节制强力,返回礼仪,是秦首当之选。”说着,他自己就笑:“节制强力?此话你亦认同?”四爷摇头:“灭尽天下之敌之日,便是礼仪回归之时。小子求学,不为今日,而在日后。”嬴稷愣了一下,便抚掌大笑起来:“善!善!善!天下一统,礼仪当回归。”说着,他就指着四爷跟桐桐说:“此子心雄难辖制……”“妻殴夫,秦法容么?”嬴稷更笑:“夫有错,妻殴之,不咎!”“夫无错,妻殴之,该当何?”“夫不咎,法不论!”“失手打重,或是族人告官,又当如何?”“夫可求官府不伤妻身,官府罚妻以舂米之刑!”桐桐愕然:“舂米之刑?”嬴稷不住摇头:“若不然,能如何?”说完,两人相视大笑。嬴稷说着,自己都叹,转脸跟嬴政说起了‘法’,“有妇人其夫新丧,与另男与棺木前欢好,为婆母撞破而告官,此案当如何判?”嬴政摇头,他未曾见过这样的案子。嬴稷看桐桐:“此羞辱前夫,然斯人已去……以此而害命,何必!因而,剃鬓发以示惩戒便罢了,随她去吧。”桐桐:“……”她羞辱前夫,那就用这办法也羞辱她。其他的,便不再过问了。嬴稷便看吕家子:“以荀子之理念,礼当先,此妇怕是不得活了。你欲学荀子,荀子亦有长处。然,大秦若舍法而就礼,寡人不欲也!”“二者并不相悖,取长而补短。”四爷这么说。嬴稷想了想,点头:“寡人准你求学于齐!”四爷行礼,看向上面的老者:“拜别大王。”此乃第一次见,亦是最后一次见,保重。嬴稷看桐桐:“不去相送?”桐桐含笑起来,拉着四爷从里面出来了。两人走在咸阳宫里,回头看高阶之上的宫阙,久久没有言语。桐桐问:“非得现在走?”不走就又是一年,冬天赶路不方便。“多久?”“明年秋末必归。”桐桐看他:“衣裳……”话没说完,四爷就笑:“我是那能遭罪的?”成吧!那就不叮嘱了。四爷又笑:“行礼收拾好了,把册子给你送来。”带没带什么,一看就知道了,省的老记挂。而今通信虽不方便,但吕家商行遍布,倒也未必就多难。“药丸子还有?”“有!”那就成吧!走吧。四爷将造纸之术献上去,得一文渊侯的爵位,另营造侯府赐予。不等吕不韦随嬴子楚劳军回咸阳,四爷留书信一封,带着人手低调了离开了咸阳城。等雪落下,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嬴稷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将嬴政日日带在身边,每日必召见嬴柱和嬴子楚,不许二人再离开咸阳。朝中事多由嬴柱决断,他多在旁听着,尽量不发一言。桐桐察觉到,好几次他都将手放在大腿上,若是想插言,便掐他自己一下。如此,数月。新年第一日,老者没能再起身。他在病榻上笑着夸嬴柱:“沉稳以守成,休养生息需得一稳,太子做的甚好。”嬴柱心中大定:“父王!”嬴稷一脸的笑意,“十年!百姓十年休养……我儿便也老了。彼时,子楚正值壮年,他可佐你辅政,朝堂必然无忧!正儿风华正茂,可纵军千里,横扫四方。大秦历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