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有一头可怕的凶兽在一点点的苏醒。
女帝南宫凰尚且留有一丝气机,她用折断的双臂,支撑自己靠着墙壁坐起来,血水不断从樱唇中吐出来,还混杂着内脏的碎片。
如此重的伤势,纵然是大罗金仙亲临,也无力回天。
但她脸上不仅没有痛苦,反而满是解脱和欣慰。
“琉璃,干的不错,你出的这一拳,让朕看到了当年自己的身影。”
“母帝大人,孩女,孩女真的没想……”
少女眼眸的红色在一点点褪去。
“你不必自责,今日实则是朕一心求死,或许这就是朕的归宿!”
此时的南宫凰早已卸去那一国女帝的威严和霸道,仰头看着群星夜空,怔怔出神:“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何自己不曾见过奶奶,为何朕没有兄弟姐妹么?”
“因为,这些人当初都是朕亲手杀的!”
女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南宫琉璃陡然间瞪大眼眸。
“你不必震惊,当年朕的母帝年事已高,昏庸无能,朕的皇姐又是碌碌无能之辈,为了南宫家的千古基业,朕不得已而出手!”
“朕对不起她们,但对得起南宫家的列祖列宗。”
南宫凰咧嘴一笑,嘴里的血泡咕噜噜往外冒。
“现在,朕的女儿,又从朕手中夺去了南宫家的基业!”
“朕很欣慰,说明朕的女儿比朕强啊,一代比一代强,南宫家才能传承千年,万年而不灭!”
说到高兴处,南宫凰哈哈大笑起来,或许是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引起咳嗽,半颗还跳动着的心脏吐了出来。
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自顾自说道:“不过呢,朕还不够满意!”
“在朕看来,要想成为合格的女帝,还差最后一步!”
南宫凰的眼眸变得坚定起来,她看着跌落在一旁的长剑,轻声道:“琉璃,拿起那柄剑,割下朕的头颅,去昭告属于你的天下吧!”
“母帝,孩女,孩女做不到!”
南宫琉璃清醒过来,看着亲手被自己打成濒死状态的女人,愧疚和自责不断蚕食着她的心灵。
“快点,朕是在命令你!”
南宫凰的脸色变得无比严肃,她一字一句道:“别让朕看不起你,动手啊!”
在那一声声的催促下,南宫琉璃不知道是如何捡起来的剑,她失魂落魄的走到女人面前,表情逐渐呆泄起来。
“很好,就用这柄剑,割下朕的头颅!”
“就像当初,朕对母帝下手的那样!”
“快点,你现在不是朕的女儿,而是大夏的女帝!”
“……”
看着母亲近在咫尺的容颜,南宫琉璃颤巍巍的将长剑举起来,她嘴唇苍白无比,俏脸上看不见丝毫血色。
脑海中,往事回忆一幕幕的上映。
出身在帝王世家,她从小到大没有感受过什么亲情与关怀。
记忆中的母亲永远是板着的面孔。
那种严肃,威严与霸道,不可磨灭的印在心底深处。
稍有不慎之处,便会惹来责骂和拳打脚踢。
不论愿不愿意承认。
那种对母亲的畏惧,发自骨髓深处,犹如梦魇般萦绕不散。
这也是她为什么。
总是动不动就会对母亲跪伏叩首。
总是对母亲的一切话语言听计从。
放在寻常人间,这当然没什么。
可她的未来,是这片天地的主宰,理应横扫八荒,镇压六合。
然女帝的身影就像是一尊屹立的心魔,心魔一天不除,就一天无法称帝。
她明白这一点,南宫凰同样明白这一点。
亲手斩下母亲的头颅,就是在掀翻这尊心魔,而释放出一尊更可怕的魔头。
…………
渐渐地,手中的长剑停下颤抖。
南宫琉璃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然后将长剑猛地刺了下去。
鲜血喷溅,女帝头颅冲天而起。
脸上满是慈爱和解脱的笑容。
咣当——
长剑跌落,少女同样瘫软在地上。
那张迷人的俏脸布满了鲜血,除了恐惧外,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她知道。
从这一刻起,大夏将彻底被自己主宰。
至此,埋藏于更深处的记忆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