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年亲骑应声扯掉军袍,健硕身躯暴露无遗。
光是打眼一扫,便不下十余处伤疤,其中两处箭伤凶险至极,离心口不过半寸。他将两条袖子绑在腰部,继而面向众人,放声道“我,不祥亲骑卫队百户,马山魁!王爷让我同你们讲讲这伤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好的,那我便同你们讲讲!”言罢,他伸手指向左肩那道数寸长的刀疤“此伤,乃是我投军时第一场仗留下的疤!那时,我拿着战刀,眼看着敌人冲到我面前,可我却连刀都忘了挥,不说吓尿了也差不多!那一刀要再深上些,我,早就死在了北疆战场。是我的什长,他冲过来一刀便砍翻了对方,冲我大骂道:你个狗娘养的想死不成!”“正因为什长救了我一命,这伤,才能好!”说到这里,他接着指向胸口处的两个箭疤“这两箭!是当初在猛犸战场所留。这有人就好奇了,说你墨骑各个披着都是那武官才能披的山纹甲,怎还会让箭给穿了胸!”“都是当兵的,你们不想披甲,我他娘也不想!更别提那入了三伏天,哪个龟儿子愿意披着重甲,在那太阳底下晒!可我同你们不一样,你们大多都是步卒,他娘的没仗打的时候脱了也就脱了,反正到时候穿快些就是。但我骑兵部队,向来干的都是秋风扫落叶的买卖!不是深入敌后,就是穿梭敌区间。我他娘自以为打了些仗,也有些资本,一次截击敌粮道的行军途中,那他娘的太阳晒的火热,我便将甲卸了放在驮马上。娘的,说来老子这点儿也背,那次正巧不巧便遇上了敌军。两箭,正正好好射到了这胸口上。一箭嵌在了骨头上,一箭穿胸而过,就他娘差半寸,老子险些阴沟儿里翻了船!”“说这伤是咋好的,自打那次以后,凡是进入敌区,老子头一个把甲披上,就是热成狗熊老子也没再卸下来过!”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皆爽朗大笑。无他,不仅是前者形容的绘声绘色,更重要的是他们同样是军伍。对于甲胄的爱恨情仇,几乎是每个军伍都要面对的事情。不穿,命如草芥,穿了,又处处难受。且木风国大多数步卒都是皮甲为主,虽份量轻些,但同样硌人。放在酷暑气候,一瓢水浇在铁甲上还能痛快些许,可若是浇在皮甲上,那种难受只有亲历者才会知道。不祥队前,马山魁压了压手,神情间明显多了抹肃穆“最后!再说上一处伤,这处伤,比他娘上一个还有意思!”说话间,他指着下巴那道极为骇人的刀疤,放声再道“这处伤,也是当年在猛犸战场所留!因何而留,短兵相接!眨眼便分生死!”“当时我看着那柄刀杀来,躲是来不及躲了,那怎么办?还他娘能怎么办,干他!他干我,我干他,他死球,我活着!说这伤如何好的,不他娘就是活下来了嘛!他比你狠,你就比他还狠!他比你疯,你就比他还疯!都他娘说我不祥是帮疯子,那他娘不疯咋整?等着被人砍死?!” “出刀!就这俩字儿!不出刀,你必死,出了刀,你可能死,也可能活着!”“谁他奶奶的想死?谁也不想!都他娘怕死吗!你说你都怕死了,为何没胆子活下去!啥他娘的叫士气,就是活下去!堂堂正正的活下去!这他娘就叫士气!”“我不祥有句老话,不破敌军,誓不回转!老子肚子里没墨水儿,说俗点儿就是你干不死敌人,你他奶奶的就得死!你他娘都死了个球的,何谈回转!”静,不知从何时起,几乎大半个营的将士都闻声赶来了校场,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嘈杂。所有目光皆盯着那个光着膀子,满口粗话的身影,纵三句不离娘,但每句话说的都好像很是在理。墨骑,这个向来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名字在这一刻彻底具象化。同时也让所有人清楚了一件事,那些戴着阎罗面的墨骑从来便不是鬼,而是人,和他们一样的人。马山魁穿好军袍,回身抱拳道“王爷!卑职讲完了!”墨书微微颌首,随之看向一旁的残耳“那就,开始吧”“得令!”残耳面色一肃,果断抱拳而喝。很快,在一众武官的带领下,两千余不祥骑分布在校场每一处角落。和想象的不一样,没人去传授槊如何用,刀如何使,那些东西从来便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演练上几次便能掌握。他们要传授的,是战场上的经验,是那一次又一次从阴曹地府爬上来的法子。见准备的饭食已经端来,木里图上前问道“千户,要不你先吃点儿?”墨书回头扫了眼连同桌子一起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