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中书们自然是匆忙行礼,阁老们却是端坐着。
首辅的权势在前明晚期达到全盛,但到了新明后,尤其是阁老管部之后,其他阁老就不再是首辅的跟班,而是同事。
很简单,那就人事权被共享。
首辅具有一票否决权,但其他辅臣则同样具有举荐权,且票多者为胜。
一旦首辅镇不住场,即人事任命屡次被内阁所否,那么皇帝即使再喜爱,也会将其辞退。
同样,如果皇帝不喜欢,那么即使首辅力压内阁,那也得离开。
内阁到如今,还是个临时机构,阁老们身上的挂职,可仅仅是各殿学士而已。
辞退临时工,简直不要太简单。
见到匡源回来,彭蕴章见其面不改色的脸盘,叹了口气,没有再言语。
这时候,胡林翼则小心问道:“看来元辅心情不佳。”
与曾国藩那种又硬又臭的石头脾气不同,胡林翼却是个和缓的脾气,也就颇具君子之风,谁的关系都好,是典型的中间派。
同时,胡林翼继承了吴廷栋的人脉,成了桐城派的扛鼎人物。
众所周知,桐城派一向喜爱天文和数学,渐渐演变成了本末倒置,当官的甚少。
再加上主考科举的途径被断,可难网织人脉,而没有党羽,在官场上根本就支应不起来。
“你进来的晚,倒是不知晓他的脾气!”
彭蕴章淡淡道:“他心里高兴着呢!”
“一旦事遂心意,他表面上看不动声色,到却心里已舒畅,于是就轻快了些,瞅瞅,题本已经看将起来,今天怕是能抵三五日呢!”
话虽如此,但彭蕴章却心里滴血。
他这次不惜撕破脸,就是想在自己退下后,让君权派同样损失惨重,这样一来就两相平等了。
甚至他们还可能渗透各省,增加实力。
不曾想,这老匹夫还真的会用招,直接求到了皇帝跟前。
如此一来,河督下去了,如果再上君权派的人,岂不是让我白弄了?
我又该如何破局呢?
彭蕴章瞥了眼淡漠如玉的胡林翼,忽然计上心头:“朱瑞珍是保不住了!”
胡林翼心头略惊,旋即恍然,点点头:“是这里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这次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彭蕴章摇摇头道:“元辅选人的目光差了些,河督至关重要,可惜了,我夹带里没什么人——”
说者看似无心,听者却是有心之人。
胡林翼立马理解了其中的意思,略带惊诧地目光瞥向彭蕴章:“彭老,您的意思?”
“你,或者曾湘乡的夹带有人,可以试试,我愿意支持一二!”
彭蕴章点头笑道。
两人叽里咕噜,内阁中书们都不敢路过,生怕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而远处的匡源瞥了一下,就没有再理会。
朱瑞珍下去了,他可得好好挑一个河督上去,不然的话就让立宪派占了便宜。
翌日,再次召开小会。
在前明时期,朝议规模庞大,少则二三十人,多则上百人。
内阁阁老,五军都督府、六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小九卿,以及六科给事中,大大小小几十人。
但到了世祖皇帝开创新明,朝议就渐渐被摒弃,开始只接见内阁和八部尚书,到了后来更是只有内阁成员。
这件事有利有弊。
利处很明显,保密效果更强,也更能准确的商议大事,而不是推诿和拖延。
例如明末崇祯,如果仅仅只跟内阁商议,早tmd就南下了,何必在北京坐等?
而弊端也很明显,阁老们管部后,地位再次得到攀升,完全凌驾于八部之上,就连在前明时期经常炸刺的吏部,也安生下来。
皇帝与内阁的会议,被称为阁议,同时因为经常在乾清宫议事,业称为殿议,或者御议。
对于朱敦汉来说,想要了解国家大事,甚至是商讨政策,只需要打发太监去文渊阁一趟就行了,顶多半小时就能开会,太方便了。
像早朝那种隔三差五还得早起的会议,根本就不应该有。
“朱瑞珍之事,位处河督之位,不宜太过牵连!”
一开始,朱敦汉就为这件事定性:“罪诛在河督衙门即可,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
“一旦查实,朱瑞珍即可押送至北京,菜市口即可处斩,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