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刚过,云南大部分的地方依旧燥热。
普洱府的绿色未消减分毫,枝叶仍在随风摇曳,山林中的虫兽之声,却无法透过厚实的树叶传到村落。
“啪——”
吴歆邑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倒下的麋鹿,露出了一丝笑容:“去吧!”
“是,少爷!”两个仆人飞快地奔走而去,将倒地的鹿给抬了过来。
一路上虽然满是荆棘,但所浑不在意?
在他的身后,则有七八人同样跟着。
只不过手中不再是膛线枪,而是滑膛枪。
看着鹿,吴歆邑点点头:“走吧,回去了!”
瞥了一眼密集的山林,作为从小生活在山脚下的土司公子,他自然明白山林的可怕。
“是,少爷!”
一群人浩浩荡荡而归。
坐着两人抬的抬杆,吴歆邑则思虑起来。
这一趟从国子监回家,他是有着特别的目的。
昔日世祖中兴后,再次改造国子监,允许每代土司继承人入国子监读书,享受大明的政治利益。
这对于成百上千不曾开化的土司来说,可谓是善政。
因为国子监授官,虽然不能担任知县等掌印官,却可以在县为佐吏,除授九品官阶。
这项政治利益持续近两百年,恩及数代土司,即使或多或少人在外做官,或者经受文化熏陶,但仍旧塑造了一批儒家子弟。
他们又深深影响了自己的家族,把部分土司家族改造成了官宦世家。
但,就算再怎么读书,也依旧改不了土司的根。
土地、子民,以及自由的司法权、行政权,乃至于军权都是令人不舍的。
忽然回家劝说亲爹放弃土司之撅,实在令人难以启齿。
说实在的,他也舍不得这样的权力,但同时更是对朝廷的兵力印象深刻。
弱小孱弱的土司,根本就不是朝廷的对手呀!
“少爷,到家了!”
吴歆邑被叫醒,被搀扶着站起身。
偌大的土司楼,只有外面一层三丈高围墙是两百年前的,跨过大门,就是一派鸟语花香的江南风光。
土司人数太多,在南京北京都有国字监的情况下,自然是平均分配。
他家世代都在南京国字监读书,享受着江南文化的熏陶,建筑自然一改再改,完全成了江南样式。
水池假山,亭台楼阁,样样都有,面积超过了百亩。
对于他们这样半县大小的土司来说,这属于正常现象。
几百年来累计的财富,都快把仓库压塌了。
“爹!”
见到老爹和几个弟弟在吹着风读书,吴歆邑忙拱手道。
“刚回来就出去打猎!”吴光林轻哼道:“你可是读书了,这要是被同学知道了,指不定多排斥你呢!”
“我这不是回家才敢嘛!”
吴歆邑给几个弟弟打眼色,后者眉飞色舞,飞快地离去。
他一屁股坐下,大口饮着凉茶。
“我还以为你得等你弟弟成婚才回来呢,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吴光林随口道。
吴歆邑也是汗颜。
土司继承人去国字监读书,大部分都是玩乐,不缺钱的人到一个玩乐多的地方,自然是乐不思蜀。
所以往往他们这群人只有家里发生大事的时候才回来,一般都留在外地快活。
理由也很正当:路途不便!
他老爹当年也是如此,四十岁玩够了才回家,因为老娘死了,只能守在家了。
更有甚者,老爹死得晚,六七十才回家继承土司位置,孙子都生孙子了,还没见过太爷爷。
“爹!”吴歆邑正色道:“朝廷准备改土归流了!”
“不是一直在改吗?”吴光林随口道:“据我所知,四川、广西都没土司了,只有贵州和云南还有,贵州的也寥寥无几!”
“咱们云南的山、河,比贵州还难爬哟,所以还留着呢!”
“这次是全部!”吴歆邑沉声道:“我回家,就是朝廷派人告诉我,然后让我回家劝您!”
“我就知道有这一天!”吴光林叹了口气,站起身道:“虽然我经史子集读的不多,但那些杂书却看了不少,知晓了些道理。”
“但凡有位雄主,改土归流就会变快,这是改不了的!”
“说吧,朝廷给了什么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