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邀顺顺住下来这件事他该先和大哥商量一下的。
上天在意的倒不是这件事,他的手揽上九天的肩膀,眉宇间渗透出几分担忧。“你一个人愿意出门?”
九天咧着嘴摇了摇头,他指指顺顺,意思是——还有她呢!
还有她呢!
她成了九天的“伴”,这个讯息让上天既高兴又担心。以前除了他和重天,九天几乎是不跟任何人接触的,现在多了一个令狐顺顺,九天的生活似乎多了几种别样的滋味。可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地方,如果有一天这个“伴”离开了,九天能承受得了吗?或许,他该找个机会和顺顺好好谈一次。
然而,望着九天难得的热情劲儿,上天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走到顺顺身边,上天带着深意凝望着眼前的女孩,“你们出去吧!我把重天的房间收拾给你。”顺顺正忙着擤鼻涕,也没听清楚他的意思,就简单地冲着他点了点头,她甚至连话都说不出。
九天拉着顺顺出了门,走出那个住宅区,他们沿着马路走进街区,顺顺决定坐公车出发。九天掏出口袋中的纸笔,快速地写了起来:“咱们坐计程车去你家,还要搬一些东西过来呢!坐计程车比较方便。”
搬东西?顺顺糊涂了起来,她是要回去拿稿子,她搬东西做什么?抽过他的笔,她问他:“搬什么?”
“家。”他将这个字写在她问题的后面,还画了一个大大的圆。然后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她,很开心的样子。
搬家?她什么时候说要搬家了?顺顺晃了晃沉甸甸的脑袋,仔细地想了一想。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又好像……
趁着她犹豫的工夫,九天先一步拦下了计程车,硬是把她拉了上去,然后将她家的地址递到司机面前。接下来,他像个好奇的小孩子四下张望起来。路边的行人,穿梭的车辆,以至于计程车里的一切,都是他好奇的对象。他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面部表情活脱脱一个“晴天公仔”。那一瞬间,顺顺似乎感觉出了什么。他好像不属于这个现实社会,又好像……她说不准确,随即而来的一个喷嚏更是将她的感觉全都打跑了。
计程车停在楼下,九天跟着顺顺走进了她的家,抬眼望去,他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两个字——简陋!
这个家真不是一般的简陋,所有的摆设都是最简单,最必须的。如果说一个家的布置代表一个人的风格,那么很显然,令狐顺顺的风格就是“直接”。家的色彩和物品的摆放都是如此的简洁明快,藏不得半点含糊不清。
顺顺将一张写着“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收拾东西”的字条递到他的面前,转身去了卧室。
九天无聊地站在客厅随意地四处看看,眼一瞥他看见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箱子。好奇心驱使他靠了过去,打开那个盒子,满眼全是稿纸,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他抽出一沓看了起来,是一个漫画底稿,写的是远古恐龙故事。内容挺有趣,他一边看一边让笑容溢出了嘴角,丝毫没有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正在渐渐向他靠近。
“九天,我收拾好了。”说了二十一年的话,顺顺还是习惯用声音将自己的意思完整地表达出来。走出卧室,她立刻看见九天蹲在她的“宝盒”跟前。心弦一紧,她又忘了他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你不该看那些东西!”她的声音很紧,似乎隐忍着一股巨大的怒气。那一刻她无力想太多,只是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被人偷窥了。
九天正看到精彩处,一颗心却被那只小恐龙拉去了。他又翻了一页,投入地看下去。
顺顺火了,拉过他的衣领,猛地将他推到一边,她迅速地关上了纸盒,用一种防卫的视线紧盯着他。被她忽来的力量推倒在地,九天不明所以地皱起眉,他也忘了她根本看不懂手语,只是一个劲地比划着。
“你生气,为什么?这些不能看吗?”
她看不懂,她什么也看不懂,可她失常的心却被他的手语打醒了过来——她怎么忘了?他根本听不见她说的话。
一股歉意油然而生,她缓缓地走到他的跟前,对着他伸出了手。九天凝望着她,满脸皆是不解和疑问。略过她伸出的手,他独立站了起来,替她拎起行李箱,他独自向楼下走去。那身影格外的孤独。
顺顺那只空荡荡的手撑起了她的额头,“我这是在做什么?”她反问自己,用声音。
回去的那一路上,谁也没有掏出纸笔。九天的目光一直专注地停留在车窗外,再一次的,他认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一个正常人和残疾人之间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