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融融的火光里,西门慕风的脸苍白清俊,剑眉朗目下是挺直的鼻梁和秀美的嘴唇。
他睡着了。
这还是小六儿第一次看到他睡着后的模样。
他睡着的时候,眉头也是紧蹙着的,彷佛在睡梦里也忍受着病痛的折磨。
体温有些微的回升,不冷,却仍然很痛吧?
那故意被他忽略的箭伤,入肉极深。而小六儿的身上也只带了一点点极普通的刀伤药。药力不够,不知道在那被染得殷红一片的白布下的伤口,还有没有渗血?
他看着沉睡中的大哥,心中又痛又怜。
从未对一个人产生如此这般复杂的感情。敬他如兄,复又怜他如弟。为他的笑而喜,因他的苦而痛。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但他知道,这一辈子,他将会永远永远做他的弟弟。
只要他喜欢。
这时候,破庙的门板突然被“砰”的一声踢了开来。
他蓦地回过头。
进来的是一个女孩子,十六七岁的年纪,身穿着荷绿色衫子,乌黑的长发随随便便地用一根绿色缎带束住。
她的笑容干净清爽,眼神却略嫌暗淡抑郁,却正是那日在客栈里遇见的绿衣少女。
“站住。”小六儿霍地站起来,神情戒备。
少女听了,果真停下脚步,觑着他,似笑非笑,“别紧张,怎么说,我们也算有过一面之缘。”
“哼。”小六儿哼一声,“我这人一向没什么记性,尤其是对那些恩怨不分的人。”
少女盯着他挑高的眉眼,唇角扬起一个难以觉察的弧度,“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吗?”
“你还能做什么好事?”
少女也不动怒,“当然,我不能比你,我若要向人施恩,就必定会索要回报。”她寂寂然地微笑,笑着的时候荷叶绿的裙摆轻漾,如六月的微风吹过池塘里的碧叶。
“你?!”
小六儿原是想讥讽几句,但在看到她的笑容之后,却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不知怎地,少女的笑落寞得令他想哭。
他只得又哼一声,避开少女直视的目光,将眸子投向昏睡中的西门慕风。
“你喜欢他?”少女突然道。
“你胡说什么?”小六儿想也不想地顶回去,却在说完之后,才发觉双颊一片燥热,一定是脸红了吧?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少女叹息着摇摇头,“你喜欢他,为什么不肯承认?你若不说,他不会知道。”
她的声音低得近乎耳语。
小六儿却还是听见了,他皱皱眉头,僵硬地道:“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
少女深深地睇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破庙内回复了短暂的宁静。
微风从洞开的门外拂进来,吹淡一屋子烟火之气。
“说吧,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小六儿终于还是问道。
绿衣少女却又不急着回答。
她看着小六儿蹲下来,用衣袖擦去西门慕风额间的冷汗,不由得有些哂笑,“他看起来很不好呢。”
小六儿倏地抬头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你瞪我也没有用,我说的是事实。”少女耸了耸肩。
小六儿面色一变,想要发作,半晌,却终于还是怔怔然地垂低了头。
没错,她说的是事实,的确是事实。
少女却又突地冷笑道:“你真的是在难过吗?可是,据我所知,钟秀谷里不是住着一位现成的神医?”
小六儿挺直的脊背僵了一下。
“我说错了?花瓣,花六姑娘!”少女“格格”地笑起来,亮如星子的眸中却无半分笑意。
小六儿还是没有动。
“我也可以告诉你,我姓秋,名红叶,这样子你是不是不觉得吃亏了?”
“只可惜,我对江湖上的名头掌故都不是很熟悉。”小六儿终于抬首,直视秋红叶抑邰的眼。
红叶一愣,继而失笑,“原来你也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话问得突兀,秋红叶却也答得干脆:“你使的那一招‘倒枝梅’,原也没多少人知晓,只可惜,刚好我曾见过,又刚好曾派人细细研究过,所以……”
“你见过?”小六儿微愕。
“若我猜得没有错,使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