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两张病床,病床边有著确保隐私用的白色长布帘。
“你到布帘后面换。”
废话。“不然我还换给你看吗?”
“你要的话我也不反对。”他嘻嘻笑,马上得到一个白眼。
“不准偷看。”
钱良玉密密实实地拉起布帘,取下绑头发的橡皮圈,开始脱衣服,同时庆幸棉质内衣裤没湿,不过反正她宁死也不会脱掉它们。
“嘿,小玉,有个问题。”布帘外传来项朝阳的嗓音和细微的换衣声。
“什么?”
“你穿的内衣裤也是黑色的吗?”他很好奇,真的很好奇。
钱良玉噎了下,动作顿住。
“干么问?!”话一出口,她就巴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么脑残的话居然是她说的,她一定是被水球砸坏脑袋了。
“我猜一定是黑色的,虽然我不怎么欣赏你那些乌漆抹黑的衣服,不过倒很喜欢黑色内衣,尤其是带蕾丝的。”
色胚!低级!钱良玉暗骂,但紧抿著唇,拒绝随他起舞。
“打个商量好了,你出来给我看一下你的内在美,我给你看我的豹纹内裤。”外面的声音相当正经,仿佛他要求的只是两人交换名片。
“变态!”明知他是故意的,钱良玉还是忍不住骂道。
可是同时,清冷的眸中却有著瞬间即逝的笑意。
豹纹内裤?该死的骚包孔雀男……
“真的不考虑?我可不随便露屁屁给人看,是你我才愿意喔。”
一种奇异的亲匿在空气中流转,忽然间,钱良玉意识到他们不再是懵懵懂懂的十七岁孩子,而是一个成熟男人和一个成熟女人。这份领悟,让她的心田悸动、呼吸不顺,她慌了,决定改变话题,于是说出心底的疑问。
“为什么不说你出过车祸?”她系紧运动裤腰间的绳子。已经换好衣服,上衣太大,袖子太长,裤管也得反折两次,不过她没在意。她在病床上坐下,还未打算出去。不知为何,隔著帘子说话让她比较自在。
外头的寂静有点长,过了好一会儿,项朝阳才道:“原来你也听说了。”他用轻松的口吻说:“我从没刻意隐瞒,不过这种意外也没什么好宣传的。”
“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连车都不会开?”她不是故意要这么刻薄,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嘴。
“我当时没开车,只是运气不太好,走在路上的时候不小心被车子碰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才不信他只是被车子“碰了一下”,他的轻描淡写瞒不过她。
“你的腿伤有多严重?”
他又沉默了几秒,接著戏谑道:“天哪,小玉,这是你第一次主动问起我的事,如果你再这么质问下去,会让我觉得你真的在关心我呢!”
钱良玉一愣,冷哼道:“少臭美!”
即使没与他面对面,她也知道他故意转移话题,她就是知道。
随即这种洞察力又令她不由得恼怒。她从小就讨厌他,为什么还会产生这种熟稔的了解,好像她跟他有多亲近似的?
可是无论如何,她就是非弄清楚不可,她也说不上来原因。
“不能再踢球也无所谓吗?”她记得他对这项运动的热情。
“你就是不肯放弃是吗?”她似乎听见他轻叹一声。“职业生涯结束的确令人沮丧,不过有人说上帝关上一道门的同时会另外开一扇窗,那场车祸让我看见自己的窗子,我发现生命里还有其他重要的东西……也许更重要。”
“像是什么?”
他没有马上回答,半晌才用一种别有深意的语调缓慢道:“你说呢?”
钱良玉的心跳又莫名乱了调。
“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回台湾?”他又问。
像是有什么轻轻掠过心头,但是她不愿去深究,拒绝去深究。
“我怎么会知道!”她难掩暴躁。可恶,他总是轻而易举地引出她的坏脾气。“你衣服换好了没?我要出去了。”
“好了。”项朝阳没再追问。
钱良玉拿起湿衣裤,拉开布帘,看见项朝阳拿著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大毛巾走向她。
“你做什么?”
“你的头发还湿湿的,我替你擦一擦。”
“不必,我自己来。”
“你别老是用那种防坏人的眼神看我好吗?”项朝阳语气无奈,却不由分说地将毛巾罩在她头上,大手又揉又擦。“不要那么别扭,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