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了,彪形大汉每个毛孔都写着瞥扭,连忙比划着手势还指着灶膛。「爷说咱们一次来那么多人,您会忙不过来,让我过来烧火。」
一个打下手的下人也没有,夫人跟着爷吃苦了,这真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做到的。
宝卧桥勉强看懂他的意思,也不跟他客气,「你来得正好。」
丁鹏一屁股坐在机子上烧火,鼻子却忍不住嗅来嗅去,用手势比着。「今儿饭真香。」
「一会儿就能开饭了。」宝卧桥一开始看不懂他的手势,丁鹏放慢动作又比了一遍,这回她看懂了,朝着他微微一笑,脸上被锅里的热气熏得微红。
丁鹏如遭雷击,顿时低下了头。
这亲切又笑容可掬的夫人哪像传闻中的粗俗粗鄙?而且也没有传说中的肥胖黝黑,以讹传讹的事情他以后再也不信了。
宝卧桥没空去理会丁鹏那点小心思,她开始做东坡肉,把五花肉洗净切块,然后炒糖色,猪肉上色后放入各种香料慢慢的烧。
接着她调了麻辣酱,这是要蘸白切鹅肉用的,她分成两小碗,一碗不辣一碗加了辣椒,喜欢辣味的就蘸辣,不吃辣的人可以用这放了冰糖和麻酱的酱料,两不相误。
她忙着手上的活儿,拍了小黄瓜、炒马铃薯丝、红烧鱼、东坡肉、一大盆冒着热气的葱油饼,男人想吃多少都管够、两大盘的白切鹅肉、鹅骨煲笋汤、一桶渣肉蒸饭。
蔬菜、主食都有了,自然是喊开饭了。
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家常菜的男人们对满桌的菜眼泛绿光,方才帮着烧火的丁鹏更是急不可耐的盛了饭,加入狼吞虎咽的行列,看着斯文的皇甫去疾在伸筷夹了一块东坡肉后就盯着那盆肉不放了。
那东坡肉原本就是被丁鹏视为囊中物的珍品,哪能容得旁人觊觎,一口一块,我抢两块,炖够时辰的东坡肉又香又烂,软乎乎的入口即化,一夹就断,三层次的口感令人回味无穷。
对于辣椒,一众男人的接受度出乎宝卧桥意外的高,一开始尝到微微的辣度后询问是什么,得到宝卧桥的答案,第二口就欣然接受了。
陆玦低头看宝卧桥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影子挨着他的影子,心情有些复杂。「你辛苦了,一起吃。」
其实说白了,她有什么错,从他成亲出征、战败到断腿受重伤,从头到尾,她都是被动的那一个,甚至嫁进将军府也不是自愿的,就因为她长相不佳、态度极差?他又有什么理由对她冷眼以对、怒目而视呢?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宝卧桥欸了声,瞿伯很自动替她布置了碗筷,她道了声谢,对于和女人同桌吃饭,也只有那些文人大家会讲究这规矩,这里一桌子都是武人,没人在乎这个。
宝卧桥很快吃到那条红烧鱼,她都多久没吃鱼了,想念得紧。
不过她津津有味的啃完鱼头,又夹了几筷子蔬菜,就准备要撤了。
维持好身材是一条漫长的路,今天已经吃到她想要的鱼头,心满意足。「我吃饱了,大家慢用。」
陆玦有些不满意,她吃得太少了,就动那么几筷子。
「这块肉我吃不完,分你一半。」陆玦的声音虽然压得低,可一桌的人坐得近,谁都能穗到。
「盆子里还有两块,夫人想吃就再吃一块,用得着爷您分?」江彪是个直线条,做事说话都一样直。
「你懂什么,希白现在懂得疼人,跟以前不一样了。」皇甫去疾笑道。陆玦字希白。
江彪听得耳热,只是一块肉就叫疼人了吗?
没等他回过神来,闷声不吭的丁鹏已经把盆子里最后一块东坡肉吃进肚子。
江彪气不过把整个盆子端过来,动手把渣肉蒸饭桶里的饭全部铲光,拌进汤汁里,稀里呼噜连一点汁液都不肯放过,尽数吃下了肚。
这一桌的菜委实不少,最后却连汤都没剩,锅里的蒸饭和葱油饼都给吃干净了。
宝卧桥的手艺一举拿下这几个男人的臣服和赞扬。
饭后,丁鹏主动揽了洗刷碗盘的活儿,几个男人又回到了石墩上,她也回到厨房给外面的男人冲了一壶黑枸杞水。
把茶壶提出去的时候正听到皇甫去疾说道——
「……你不会真打算要在这里养老吧?」
「当然不会,我还要回边关去,我吃的败仗一定要讨回来,我祖父的冤情也要昭雪,祖父一心记挂边城百姓,我相信他不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为了个人的利益叫边关三城沦为敌人的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