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过了一日,海明对整个营地的把控更上一层楼。
就像此时,即便宋玉枝和辛夷身处距离建元帝不过数百米的偏帐,海明也是说来就来,不需要经过任何通传。海明大摇大摆地进入之后,故作惊讶地道:“偏帐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这么说着,他又转头斥责身旁的太监道:“你就是这么办差的?太医的话虽然不错,眼下一切都该以父皇的龙体为先。但你们怎么能如此怠慢侯夫人和辛夷小哥?!让不知内情的人瞧了,还以为我故意苛待他们呢!”那贴身太监面露惶恐地应道:“殿下教训的是。都是奴才疏忽健忘,竟让侯夫人和辛夷小哥挨饿受冻了一整夜。”干坐一整夜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深秋天里,在硬邦邦的泥地上枯坐。宋玉枝此时又累又困,实在没那个兴致去听他们主仆唱双簧。“大殿下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如此惺惺作态。”宋玉枝坐直了身子,抬手理了理额间凌乱的碎发。辛夷则是直接从地上站起了身,站到了宋玉枝身前。不过他到底年纪小,身量矮,又一夜没有歇好,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这般挡在宋玉枝跟前,莫名就让海明联想到了“螳臂当车”这个词。“侯夫人不必对我有如此深的敌意,我是真没想对你们如何。我来,不过就是为了问辛夷小哥一句话,”海明脸上笑意更甚,转头看向辛夷,“小友,你可考虑好了?”辛夷蹙着眉抿着唇,脸上神情十分不情愿,但转头看向席地而坐的宋玉枝,他眼神中又透露出无尽的纠结。海明并不催促他下决定,只让人端来一张椅子坐下。好半晌之后,辛夷咬了咬牙,闭了闭眼,一副终于要做出决断的模样。就在辛夷刚张嘴,准备作答之际,宋玉枝一脸不赞同地抢着开口道:“辛夷,你不必管我。”辛夷好不容易鼓起的一口气散了,低低地喊了声“师姐”。而方才还好声好气的海明却在此时突然变了脸色,他森然道:“我说过,我的耐心有限!侯夫人,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宋玉枝尖声啐道:“你这贼子,休要再说这些蒙骗孩子的漂亮话。我夫君不在了,我孑然一身,有本事,你就将我的命一并拿去!”果然,这妇道人家都是纸扎的老虎——平时看着再稳重老成,不好相与,也不过是仗着自已嫁了个好夫家。如今沈扶安身死,这宋氏就跟一般的蠢笨妇人没有两样了!这么想着,海明心中哂然,反倒没了怒火,只笑着拍掌道:“好,武安侯夫人悍不畏死,当真是巾帼英雄!来人,送武安侯夫人上路!”帐外的侍卫闻声而动,立刻提着一个水桶和一沓黄纸进了来。海明身旁的那太监让人一左一右擒住宋玉枝的胳膊,手捧黄纸,笑眯眯上前解释道:“侯夫人别怕,这是‘加官进爵’。就是用这黄纸浸水,一张张、一层层地给您贴上去……七层之后,您就会上路。过程虽然痛苦些,但一般的仵作验不出致命伤,更不会伤及您的花容月貌。奴才也会尽可能的手脚麻利些。”说着话,那太监便已经浸透了第一张黄纸,准备往宋玉枝脸上盖去。 这“加官进爵”是杀人不见血的刑罚。宋玉枝曾经在影视作品里见到过,没想到自已居然还有亲身体验的一天。宋玉枝一边面上装得惊骇无比,使劲儿挣扎,一边心里却在冷静分析——七张黄纸上脸,才会致人气闭身死。那么起码前五张黄纸上脸,是不会对人造成致命伤的。这时候叫停,表示愿意跟海明合作,应当是最不容易惹人怀疑的。这么想着,宋玉枝干脆把眼睛给闭上了。然而还不等第一层黄纸上脸,辛夷便已经急急地喊道:“住手!不许碰我师姐,我什么都答应你!”世外桃源长大的小少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呢?唯恐一层黄纸上脸,就让自家师姐有个好歹!宋玉枝睁开眼,便看到了不顾一切冲上前的辛夷。他奋力推开钳制住宋玉枝的高达侍卫,焦急紧张的神色里不掺一丝假,甚至因为嘶吼得太过用力,面色涨红,额头的青筋都若隐若现。海明无从破绽可瞧,只满意地笑道:“小友早给我一句准话不就好了?咱们也就不用闹得这般难看。”话音落下,他挥手让侍卫又原样退了出去,又让人送了简单的桌椅和笔墨纸砚进来,请宋玉枝和辛夷一并坐下。“如此,就请小友写下药方吧。”辛夷和宋玉枝对了下眼神,摇头道:“我写不出。”海明的耐心告罄,寒声道:“你想反悔?”辛夷连忙说不是,“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