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芊芊回来啦？”

放了学，叶芊芊刚打开宿舍门，很快就有一个女生坏笑着迎上来。

相比较于女生的愉悦，看到她露出笑容的叶芊芊就没那么开心了。

叶芊芊勉强挤出了笑点了点头，往自己的床位走去，就看到自己的桌子上被翻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与桌上不同，床板上倒是干干净净。

“诶呀！”

刚刚和叶芊芊打招呼的女生惊呼了一声，假装不可思议的样子质问着其他人。

“我们宿舍招贼了吗？怎么叶芊芊的位置那么乱呀？”

叶芊芊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她知道闹起来也没有用，只能自己从其他地方翻找着自己的床铺。

“芊芊啊，丢东西啦？没事，我们帮你找找。”

另一个女生微笑着，朝窗边走去，一把拉开窗帘。

都还没有看出窗外，她马上捂着嘴，故作惊讶地说：

“呀！怎么有东西掉下去啦？”

叶芊芊心中一惊，赶紧冲到窗边向下看去。

院子里，叶芊芊的被单、被芯散落在四处。

她的眼眶红了，丢下书包，冲了下去。

另外两个室友马上凑到了窗边，看着叶芊芊慌乱地捡起自己的东西，拍拍上面的泥土。

正当她准备回去时，哗啦啦，一盆水毫不留情地淋到了她的头上。

水落下来得很重，把她的发绳都往下冲了一截，要掉不掉地半挂在她的发尾。

她愣了一愣，连头都没有抬，迈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梯。

她再次打开了寝室的门，不敢抬头看里边的三人。

还是那个话多的女生，第一时间走到了她的面前，吓得叶芊芊往后退了半步。

“芊芊，怎么洗澡都不擦干就回来了？一会儿感冒了怎么办？”

她用两根手指娇气地捻起床单的一角，使劲在叶芊芊的脑袋上搓，差点把抱着一堆东西的叶芊芊给攘倒。

“天呐，你对她那么好，小心她喜欢上你哦？”

女生背后传来舍友调侃的声音。

“咦，别恶心我。”

听到她那么说，拎着床单的女生马上嫌弃地松了手，回到洗漱台打开水龙头。

“很有可能啊，毕竟叶芊芊，喜~欢~女~生~嘛~”

三人笑够了，散开各自做各自的事儿去了。

叶芊芊一直低着头，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床位，拿了干毛巾，在潮湿又沾了土的地方不断擦拭着。

熄灯后，她裹着自己未干的被子，缩在墙边边。

被子里的棉花已经坨在了一起，湿着的地方贴在她的身上，粘腻腻的，不大舒服。

她用额头抵住墙壁，眼泪一路从枕头边缘染了过去。

高一的日子并不好过。在分科之前，需要学习过所有科目。

叶芊芊需要应付铺天盖地的作业，还有莫名其妙消失的凳子、被泼了墨水的笔记，以及水杯里的不明液体。

甚至她只是想在课间小睡一会儿，等醒来后，头发还被剪去了一截。

叶芊芊被弄得心力交瘁，成绩自然也走到了最底下。

好几次，她想试着向老师寻求帮助，可到了办公室门口，听着班主任和自班同学有说有笑，她又不太敢迈出那一步了。

她最后一次冒出这种想法，站在办公室门口时，听到班主任在和其他老师聊天。

“叶芊芊啊，不是什么正经人。我就说现在学坏了的小年轻，一个比一个难管了。”

“不知道哪里去搞的发型，这里秃一块那里秃一块的，欣赏不来。”

“好几次检查作业，她编各种理由。不是笔记找不到了就是被弄糊了。现在的学生啊……”

班主任叹了口气。

“没事杨老师，等分班就好了。你是要去教火箭班的，见不着她。”

门外，叶芊芊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回到教室，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东西被丢在了走廊上，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往那边走，踏着叶芊芊私有物垫脚。

她的许多东西已经没有多少好地方了。

鞋印仿佛已经是她身上的标签，从文具盒、书包到身上穿的衣服，都会有不同款式的“鞋底印章”。

她习惯了，也走到了那条过道上。

原来这次是外套。

那件可怜的外套像是餐馆后厨垫在地上除污的垫脚布，从上面踏过去好像成了一种什么不成文的规则。

同学们不断从对面走来，每人都要在上面蹭一蹭鞋底。

只有一双鞋，从上面跨了过去，没有在外套上落脚。

叶芊芊捡起了外套，回头看了看刚刚绕过了它的女生。

那双鞋，从未践踏过叶芊芊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