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时满怀期待,归时怅然若失。
“殿下!”马车上,龚橙犹豫许久,沉声道:“不只是京城,江南也尽是如此,工人日渐庞大,但却过得如牛马。” “终日操劳而勉强过活,他们没有土地,甚至没有房子,一旦顶梁柱倒下,一家倾覆就在朝夕,民间许多士绅对此非议诋欺……” “你怎么看?”朱敦汉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龚橙。 “学生?”龚橙无奈道:“学生虽然心怀天下,但心里却是退缩畏惧,不敢声张一句,生怕家破人亡,只有像殿下这样的大人物,才能改善他们的生活。” 朱敦汉没有看不起他。 这是文人的天性。 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或许心怀悲悯,但却顾忌重重,不敢踏半步。 因为代价对他们来说实在太大了。 “至于关掉工场,学生思之,也觉得不可能。”龚橙叹道: “数十万,乃至百万的工人,就只能回到乡间种田,可是他们哪有田可种?” “没有工场就会饿死,有工场就得朝不保夕,随时流落街头。” “也因此,民间争论不休,性子顽固的大儒,就说工场只会助涨富人与权贵之财,奴隶百姓而富自身。” “断机器,关工场,回到两百年前!” 朱敦汉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工场有利有弊,譬如,衣被的价格低了,京城无论是穷富都能穿上棉袄,即使是黑棉破袄,但也比塞稻草和芦苇强。” “对朝廷来说,工场收税方便,不需要时刻盯着。” “您说的在理!”龚橙犹豫了下,继续道:“可该如何救那些苦命人?” “改进工艺,保障安全,抚恤伤残之人。” 朱敦汉述说着后世的几项方法,但每项都很难施行,或者说短时间内见效。 从资本家口袋里掏钱,这不是要他们命吗? 开工场的不止皇商,还有官员,地方士绅,数不胜数。 他又不是无脑爽文的主角,一意孤行不考虑代价和阻力。 龚橙犹豫了下,才下定决心道: “殿下,为君者,必要对百姓心怀怜悯之心。” “放心,我会的。”朱敦汉极其认真道:“如果我真的坐上那个位置的话。” 回到王府时,莫名地多了几个士子的拜帖,这让朱敦汉有些莫名其妙。 作为王府总官,钱新德倒是见识广泛:“殿下,您的名声大振,许多士子都想来拜访一二,谋取前途。” “我只是在宗人府,根本就管不到礼部的事,更何况还是会试了。” 撇了撇嘴,朱敦汉讽刺道:“他们怕是拜错佛了。” “殿下!”钱总管哭笑不得道:“他们并非是谋求功名,而是想向您毛遂自荐。” “您若是之藩,他们这群士子恰好也没考中进士,那入王府,可是潜邸之臣,未来不可限量!” “而中了进士,您在朝廷威名赫赫,甚得帝宠,官缺上也能说上话!” “好嘛,左右他们都不会吃亏!” 朱敦汉倒是被整得没脾气。 他其实知道钱总管没说实话,若是有朝一日他登帝位,这些人才算是真正的发达。 这也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惠而不费嘛! “读书人,心思是真多。”舒王再理会那些拜帖中的诗词策问,他吃了午饭就睡下了。 赶了一上午的路,确实累人。 到了下午,舒王被准时叫起,换上了常服。 然后王府车驾谨慎且小心地驶向了复国公府。 在车上,石大福为舒王殿下述说着复国公府的辉煌事迹。 崇祯末年,河南总兵陈永福一箭射穿闯贼李自成的眼睛,使其成为了独眼龙,后来归顺当时的豫王,也就是中兴大明的世祖爷,一路征讨,终于封了复国公。 后续倒是平淡了一百多年,多次与皇室联姻,出了几个嫔妃,不曾为后族。 直到四十年前,前代复国公府掌门人,陈敬礼以伯爵统帅大军,平定安西张格尔之乱,从而荫蔽一子为子爵,一门两爵。 从而在公府中显赫起来。 如今复国公府掌舵人陈文龙更是在五军都督中任职,掌握十司之中的军需司。 而其荫蔽子爵的兄弟,则担任贵州总兵。 至于张格尔之乱,则是从中东跑过来的所谓圣裔,鼓动百姓叛乱。 初抵复国公府,朱敦汉看着眼前的朱门高阶,感觉比王府不遑多让。 不愧是两百年来延绵下来的大贵族。 “殿下!” 以复国伯陈文龙为首的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