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了?一种死亡般的寂静中——也许只维持了?短短十?几?秒,阿伽却感觉自己像是重?新度过了?一遍自己的二十?岁。
缇克曼努说的不错,那些肉沫确实是没?洗干净的血水……否则,又该如何解释他?嘴里那锈铁般苦涩的味道呢?
“千万不要露出怜悯的表情。”他?说,“余宁可?去?死,也不要看到这种表情出现在你脸上。”
她的嘴唇翕动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有说。
“何况,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他?又补充道,“余现在很好,只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缇克曼努又沉默了?片刻——她迟早是要回答的,然而穷尽阿伽的想象,也无法预测她会?如何应对。
如同很多人?向他?提起过的那样,乌鲁克的宰相并不是一个会?让人?感到温情脉脉的人?,阿伽希望她坚持下去?,这样他?就无需向别人?解释为?什么他?会?因别人?布施的温柔而痛苦了?。
好一会?儿过去?,缇克曼努才开口:“您趾甲边缘的部分在皮肉里已经彻底蜷曲,恐怕只能用钳子把整个趾甲拔除了?。”
这种避重?就轻让阿伽略微有些恼火,同时他?又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可?笑,好像他?口口声声地?说自己完全不在意,心里却期待着能从对方这里得到些许慰藉。
也许宁胡尔萨格的评价并没?有错,他?流的确实是鳄鱼的眼泪。
没?有专门?拔指甲的钳子,所以仆从只能为?她取来?一把火钳。
阿伽看着她用水清洗它,用火灼烧它,然后静静等着它冷却,这期间她什么都没?有说,而他?的心也随着这种令人?窒息的静谧逐渐滑落至寂寥的深潭。
“这会?很疼。”用钳子夹住他?的趾甲后,她提醒道,“咬点什么东西?在嘴里,如果您要用干草,不要挑那种有倒刺的。”
他?大方地?摆了?摆手:“余不需要咬什么东西?,尽管动手吧。”
她眉头紧蹙:“我刚刚说,拿点什么东西?咬在嘴里。”
于是阿伽乖乖地?拿起了?一团抹布塞进嘴里。
“我知道您很在意那份设计稿的事,但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谈。”
真是神奇,直到他?陷入了?一种无法和他?人?对话的状态,她仿佛才意识到刚刚那个话题有延续下去?的必要。
“该怎么说呢……我发现,在与别人?相处的过程中,人?们很容易向我吐露自己过去?的事。具体是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还是因为?我善于保守别人?的秘密,目前我还没?有确切的定论,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悟到了?一个奇怪的规律——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心中所渴求、甚至为?之狂热的事物,某种意义上都是对于过去?所缺失之物的一种补偿,而这种渴求被补偿的心理,反而使他?们无法彻底从那段过去?中走出来?。”
不是的。
“最早的时候,我会?劝他?们说,放过自己吧。直到很久以后,我才体会?到……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啊,人?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跟自己和解呢?一旦深陷于那种痛苦之后,无论我们再?做什么,都只是在为?填平那份痛苦而付出代?价。”
不。
他?拒绝着、反抗着,但那种指甲掐进皮肉的痛楚再?次袭涌上来?——阿伽,阿伽——她尖叫着——你要让所有人?失望吗?你要让妈妈失望吗?
“我曾经辜负了?那么多人?,又因为?他?们而辜负了?自己。”她叹息一声,“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阿伽,但我知道你渴求从我这里得到一丝解脱……而那是不可?能的,连我自己都无法回答的问题,又如何告诉你答案呢?”
不……不是的,不……不……
“所以接下来?的话,你可?以当作是我的一点期待……”她苦涩地?笑了?笑,“不,请您当作是我的谏言吧。”
“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一件事情,是你宁可?付出生命也不愿意见到的,那么一定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因为?你相信,那一刻你所执着的东西?,值得你为?此付出自己的全部。”
说罢,缇克曼努抬起头,朝窗外看去?,阿伽不确定她这么做是为?了?让他?避免一些难堪,还是单纯的因为?窗外下雨了?。
“又下雨了?。”她喃喃道,“往年的这个时候,雨天不该这般多的。”
阿伽想要仔细分辨她脸上的神情,解读她此刻的心绪,然而她的面容被渗进房间里的水汽浸透了?,在他?的视野中越来?越模糊。
“别担心,这是很自然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