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体会过这种被孕育的过程,所以这种温柔只是?更加撕裂了他?,刀尖的推进由于刀柄的湿滑变得越来越艰难,他?的手?因施力而颤抖起来。
周围的树木开始枯萎,土地因失去生机而渐渐干涸,变得像石头一样坚硬,枯叶如同飘落的大雨,纷纷扬扬,片刻便?在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
树林间的虫鸣消失了,动物们的叫声却此?起彼伏,它们交织在一起,如潮水般向他?涌来,像是?在高歌一位国王的葬礼。
芬巴巴的呼吸逐渐虚弱,但从头至尾,它都安静地看着它,仿佛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忘却了疼痛。
那朵白?色的小花枯萎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了。”它说,“当命运再次到来的时候,不?要?向它低头。”
这就是?它与他?的告别。
恩奇都止住了呼吸,下意识地松开手?,刀锋融化后,涤业的刀柄从芬巴巴的腹肚滑落,掉进泊泊的血水中,他?抱住它的脑袋,试图像过去它温暖他?一样,去温暖它的身躯,但当他?低头亲吻对方的额头时,它的身躯忽地化作了一捧灰烬,融进了泥土中。
他?用血淋淋的手?揪住胸口?的布料,不?受控制地喘气,尽管在用力呼吸着,肺腑还是?传来一阵窒息的绞痛。
周围是?那么安静,他?被自然?包围着,却无法再感受到与它的联系,不?久之前还让美?丽得令他?晕眩、让他?感到亲近和慰藉的杉树林,此?刻已经被那股菌类的气味占据了。
直到此?时,恩奇都才慢慢体会到,那就是?死亡的味道。
尽管芬巴巴说他?已经是?一个人类了,但他?的力量并没有减弱,因而还能像来时那样极快地返回乌鲁克。
这条路他?走过一次,那时他?身后背着一条死去了的生命,但步伐依然?轻快,这次他?不?必再背负什么,但那种轻灵的感觉已然?不?在,他?浮在半空,清晨夹杂着燥热的风从颊侧拂过,他?却感觉自己在往下坠。
他?回到库拉巴,身上的血原本已经凝固了,但因为一场小雨又融化开来,布料黏在皮肤上,散发出苦涩的腥气。由于下雨,城里的百姓大多还没有醒,但他?还是?选择了一条荒僻的小径。
宫里的人倒大多都起床了,他?先碰到了西杜丽她们,宰相的辅佐官对于他?身上的惨状表现出了有别于一般女?官的冷静,她温和地问他?是?否要?洗澡,但他?摇了摇头。
然?后是?塔木卡,他?的讶异比前者要?明显一点,但只是?佯装寻常地同他?打了招呼,没有想要?过问太多的打算,胖商人脸上那经典的假笑,就像平常见?到衣着整洁的他?一样完美?无缺。
最后是?吉尔伽美?什,他?的挚友——塔兰特早早就出门了,没有见?到他?是?一件遗憾的事——恩奇都离开的时候他?在批阅泥板,回来的时候也在批阅泥板。如果不?是?没在对方身上闻到那股潮湿的味道,恩奇都可能会怀疑对方即将?因过劳而猝死。
吉尔伽美?什满脸疲惫地抽空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滚去洗澡。”
但他?没有去洗澡,而是?去了缇克曼努的房间。
空气中已经没有那种苦闷的菌类气味了,只留下一种焦苦的、像是?被烧干了的稻草的味道,就像是?大火烤干了浮动的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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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克曼努脸上的瘢痕已经不?再发烫了,不?过体表的皮肤依然?大面积受损,虽然?不?再流血,但因为炎症而发红、肿胀,当他?靠近时,她胸口?的起伏已经趋近于无,鼻间的呼吸连一朵蒲公英都感受不?到。
恩奇都的手?指抽动了一下,血液干涸后,深褐色的血痂积在他?的指缝里,手?指之间还残存着黏着感,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静静地看着她很久,然?后伸出手?勒住她的脖子,缓慢地、一点点收紧——和那时相似的,他?感觉到她的脉搏在他?的手?掌中逐渐停止,像是?掐断一朵小花的茎——紧接着,他?看到那些破裂的皮肤逐渐愈合、复原,恢复到了它们最原始的样子。
只有人类的贤者能够拒绝死神的召唤。
他?看见?她的眼睑轻微颤动,长睫如同微风拂过蝴蝶的翅膀,随后是?琥珀色的眼睛,起初还迷蒙不?清,俄而过后便?慢慢酝酿出神智的光亮,像是?才从混沌的初始中迟迟醒来。
缇克曼努看着他?,她的目光中蕴藏着某种令人感到平静的力量。好一会儿过去,她才有些吃力地扭过头,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
“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