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越来越浓,终于在水泉前凝聚成了一个?漆黑的影子。随即,零星的蓝色磷火驱散了雾气?,露出了浓雾后高大的人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四十二此时才?意识到,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磷火,实则只是来者胸口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心脏溅出的火花。
“人类的贤者啊,这并非汝应踏足之地。”对方身?形伟岸,以肉眼?判断至少有七英尺,但黑袍下的身?躯似乎是中空的,以至于两个?黑黢黢的眼?窝里也能看到闪动的蓝色磷火,“汝尚有未完成的使命,还?不到在晚钟前寻求安息的时候。”
“冒昧打扰。”她低声?道,“我?此行拜访您的目的,是想知道您这里是否有‘死之要素’。”
“世间万物都涵盖了死之要素。”山之翁答道,“任何事物都无法逃过死亡的追捕,即使是诸神——所谓没有死的概念,不过是因?为死亡尚未以正确的姿态显现。”
四十二陷入了沉默,半晌才?叹息一声?:“坦诚说,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寻找什么,也不明白您给我?的答案,是否就是我?真?正想要的。”
“没有人能够代替汝给予自己答案。”山之翁说,“去亚兹拉尔的身?畔拿一枚叶片,啜饮安息之水,方能获得在死亡中寻觅智慧的勇气?。”
她照做了,安息之水尝起来有血和眼?泪的味道,然而吞咽下去时又变成了燃烧的火,她感觉胃里暖融融的,身?体?也因?为这奇妙的温暖而软化,失去了形体?,仿佛她本身?的存在正在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闭上眼?睛。”山之翁继续道,“未来已在汝面前铺就,仅需睁大眼?睛,见证汝为自己留下的轨迹即可。”
在黑暗中,她看见一颗赤色的彗星,夹杂在数千颗流星中划过夜幕;看见天火如流星般坠落,点?燃了整座城市,一个?年轻女?人的眼?睛和嘴角溢出黑色的粘液,随即被烈火吞没;看见一个?密闭昏暗的房间里,她用古老的红色座机打了三个?电话;看见了山之翁手中的古朴大剑,蓝色的磷光在剑身?附近萦绕……
她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摊开右手,掌心里放着一枚戒指。
她睁开眼?睛时,山之翁正静静地看着她:“汝看见了什么?”
“未来。”她缓慢地舒了口气?,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我?所预定好的未来。”
第一百零二章
当四十二和静谧返回东村时?, 隐蔽点里的人已经撤走了一半,痢疾也已经得到了控制——根据贝德维尔的汇报,起因是圣都骑士把杀死的百姓都丢弃在了附近一条河里, 那条河流向下渗透形成的地下?水, 就是山之民日常饮用的深井水。
“贝德维尔卿。”四十二搁下了手中的羽毛笔,“能判断对方是否出自故意吗?”
“不,我不认为如此,猊下?。”贝德维尔的神情中充满了焦虑, 她?听格蕾提起过, 他与崔斯坦生前是情?谊颇深的朋友,“崔斯坦卿……虽然总是有人揶揄他作为诗人更?胜于作为骑士,但他是一位作风磊落的人,绝不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他停顿片刻, 脸上的表情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我想仅仅是因为……死者太多了, 他们只是随意丢弃在了一边。”
“你不必为他人的过错而自责。”
“猊下?,我只是……”他叹息一声, “当年王军征讨伏提庚, 与其他十一王侯为敌,即使在最落魄、窘困的时?候, 我们都遵守着骑士守则,会为每一位无辜受难的百姓安葬, 使他们在经历了人世的诸多苦难后,可以在地下?获得安息……我不明白, 他们回应召唤, 仅仅是为了成为自己曾经最唾弃的人吗?”
“恰恰相反。”她?说?,“和你一样, 他们也认为自己在为坚信的理念而战。”
“即使那意味着否定自己生前的一切?”
“客观而言,成功的经历才?能被称作是经验,否则就只能被归为‘教训’。”因为没有那段记忆,她?的语气显得很平静——在贝德维尔的对比下?,几乎称得上?是漠然?,“我称之为历史的局限性。当人们因不知道该如何改变未来而绝望时?,最后的解决办法大多都会殊途同?归到‘杀戮’上?。如果?无法解决问题本身?,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这是一种粗暴,但自古以来都非常有效的手段,就像止痛药一样。”
“您不反对这种手段吗?”
“卿,止痛药只是用来阻断神经感受疼痛的药物,它是治不了病的。”她?点了点桌面,“当药效过去后,或许伤口已经自动痊愈,又或许是它恶化到腐烂生脓了……无论实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