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那个热血沸腾、心跳加速的男孩已然不在。
他就这样穿过了提尔,穿过了西顿,穿过了一个又一个他认识或不认识的城镇和村落,最后回到了以色列——他的母国,他的诞生之地,他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但直到他抵达王的谒见室,依然觉得自己?离家很远,内心的寂寥挥之不去。
父王显然不可?能知道他内心复杂的感受,用他一贯愉快又轻浮的笑容与他打?了招呼,就好像他从未离开以色列,从未丢下其他宾客爽约了自己?的庆功仪式一样。
押沙龙看着他,总感觉整个世界光怪陆离,到处都充满了令他费解的事情?,但大卫的下一句话打?破了那种?古怪的氛围:“所以你见到她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
“她看起来怎么样?”没等押沙龙回答,父王便自顾自地继续道,“啊哈,傻问题——她肯定?过得比在这里好多了,起码不用在朝政会议上盯着一群满脸褶子的老头看,听他们吵架,然后假装自己?很在意他们在吵些什么。”
押沙龙眉头紧蹙:“无论如何,您不该管自己?的大臣们叫‘老头’,父王。”
“我?明?白,这就是为什么我?事后总会向神祈祷,请求它原谅我?的过错。”
“可?您下一次还是会……”
“反正以色列人每天都要?做祷告,怎么能不物尽其用呢?”父王耸了耸肩,他身上散发出?酒的气味,“塔玛呢?她还好吗?”
仅仅是听到他提起这个名字,就让押沙龙涌起一股戾气,但他已经答应猊下绝不与父王为敌,只好勉强回答:“她很好……没有为过去所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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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回答,但眉宇中那股嬉皮笑脸的轻浮感褪去了,罕见地有了一丝沉重,然而他的歉意并没有熄灭押沙龙的怒火,只是令他愈感疲惫:“……我?很意外您还在乎这些。”
“埃斐,或者塔玛?”
“两?者皆是。”他说,“很难想象一个抛弃了她们的人,居然还会关心她们如今过得怎么样。”
指责自己?的父亲并没有让他心里好受些,毕竟他曾发自肺腑地敬爱对方,将他和猊下的期许视作?自己?毕生的愿望,那些孺慕之情?绝无虚假……然而过去的感情?到如今不过是为欺骗和痛苦助燃的薪柴,他无法忘记塔玛的遭遇,无法忘记猊下为这个国家效力了几十年,最后却如蒸发般消失了,仿佛她从未来过。
大卫长久地打?量他,直到他有些头皮发麻,才轻飘飘地挪开了视线:“听说她建立了一个国家。”
“蛾摩拉……猊下的国家叫作?蛾摩拉。”尽管没有再对视,但押沙龙还是忍不住偏过了头,“我?以为您早就该知道了,您的情?报大臣没有在您耳边低语吗?”
“沙得拉会爱死你的,你大概是世上唯一会真心相信他掌管着归栖者的那个人。”对方叹了口气,仿佛很忧愁的样子,但因为他迷茫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像是喝醉后懵住了,“就原谅我?吧,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年迈体弱的老家伙,最多只能举起一个竖琴那么重的东西,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耳聪目明?了。”
他的回答让押沙龙心头泛酸:“您还没有这么老。”
“别难过,小伙子,谁都会变老的……噢,埃斐除外。”父王说,“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有关乌鲁克王吉尔伽美的故事吗?”
押沙龙不知道话题是如何突然跳到这里来的,但还是决定?不去和一个半醉的人计较谈话逻辑的问题:“记得。您说吉尔伽美什王和他的宰相缇克曼努建立了弑神之塔,是神代断绝的元凶。”
“是啊,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家伙。”
“……为何您的口吻听起来暗含敬佩?”
“为什么不呢?”父王笑了起来,“如果巴比伦的记载没有错,吉尔伽美什大概是一个半神混血什么的,而且是主神安努的宠儿。他只需要?漂漂亮亮、泰然自若地坐在那个座位上,随便找几个女人生下继承人,作?为王的职责就算是圆满了……可?你也知道他后来做了什么,他大概是自古以来最爱给自己?找麻烦的王了。”
押沙龙沉吟片刻:“有传闻说,他这么做只是想讨大贤者缇克曼努的欢心,后来她成为了他的妻子。”
“也许吧。自古以来,有智慧的漂亮女人总是很容易诱使她们的国王失心疯。”父王撇撇嘴,“但如果把这件事纯粹当?作?一个男人送给女人的礼物,就未免太煞风景了。一个国家毁了自己?的立根之本,却没有被命运毁灭,反而成为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