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蠕动, 用刀尖把?它挑了出来, 是一条白色的活蛆。
亚希多弗脸色惨白地看着那条小虫:“这是什么?东西?!我……我会死吗?”
“以法莲森林里的一种?毒虫,毒性不强,但会在叮咬人的皮肤时把自己的虫卵下在疮口里……”押沙龙对此不以为然,“你们小时候没听过人肤虫的故事吗?”
他听见对方嘟囔:“谁会给孩子讲这种?故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某个遥远国家的女王就会这么?做, 押沙龙在心里回答。
当?他和塔玛还年幼时, 猊下给他们讲过各式各样?的故事,其中关于以法莲森林的内容总是令人心惊胆战。押沙龙印象中最可?怕的是一个男人在以法莲森林被一条毒蛇咬了,回家后浑身肿胀,因?为喉管堵塞而窒息死亡的故事。
他比同龄人早熟一些, 知道猊下讲这些故事的目的是为了告诫他不要偷偷带着妹妹溜出宫去?森林里玩耍,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他都?以为那些情节是猊下为了吓唬他们编造出来的。
然后他又长大了一些,到了足以在宫内外自由进出的年龄, 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些故事都?是真的。
当?押沙龙把?匕首插回刀鞘时, 亚希多弗开口道:“士兵们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您真的不准备撤回城内吗?”
他笑了一下:“先?王的军队就驻扎在卫城外围, 不如去?问他们愿不愿意行行好?”
“我们可?以强行突破,有驻守卫城的士兵掩护, 我有很大的把?握能送您平安回去?。”
“送我平安回去?……”他慢慢地重复了一遍,“那你们呢?”
亚希多弗看着他, 认真地回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愿意为您而死, 陛下。”
“可?我不希望你们死。”押沙龙说,“我希望你们好好活着, 所以别?再哭丧着一张脸了,亚希多弗,我们会带着胜利凯旋的。”
其实他并没有表现出得那么?笃定——至少关于“凯旋”的部分,但当?他与?亚希多弗对视时,看见了对方眼中的信任。
猊下过去?评价他不太会说谎,这样?他日后管理?国家时迟早会吃苦头……事实证明,再高明的智者?也会有误断,只要时机恰当?,所有人都?能满脸真诚地讲出一些他们自己都?不信的话。
然而,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他们谁都?没有回头路了。
很快,他们就再度遇见了在森林里埋伏着他们的敌军——有趣的是,尽管南部军在名义?上被称作“叛军”,但军队大部分是本国百姓,反倒是号称“拥王军”的北部军队,其中有不少是赫梯人。
相比自己的子民,大卫显然更信赖他们的能力,因?为他们大多是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雇佣兵的后代。
押沙龙远远打量着他们,相比上次交锋的时候,他们脸上那面具似的绿色药膏大多都?干涸、剥落,裸露的皮肤上有晒伤和毒虫叮咬的红肿,看来这支伏击他们的军队后续补给状况也不太顺利,犹太民对于做生意和放贷的准备确实颇有心得,但很少把?这种?心思花费在军备上。
这一次,押沙龙没有像之前那样?去?找约押单挑。原本他这么?做是想直接擒获敌首——约押是毫无疑问的排外派,极度敌视外族,几乎不会允许非犹太民进入自己治下的队伍,这支伏击军显然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一旦约押战死,整支军队都?会分崩离析。
可?惜他有点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同时也低估了对方。
虽然约押的上位之路令人颇为不齿,但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要在一对一交锋中战胜对方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而且他在这场内战中的地位比约押更高,用自己去?消耗对方并不值得。
他听见亚希多弗的吼声?:“新王万岁!”
其他人高声?应和,两边的军队同时冲向对方,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一起彼此撕咬,兵器撞击时的铿锵声?绵延不绝,鸟群四散而逃,投下的黑影好似散开的瘴气。几支箭矢从押沙龙的头顶掠过,发出笃笃两下金属撞击木盾的声?音,然后是一声?惨叫,血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一个人撞到了他的盾上,鲁莽的行为——然后押沙龙才意识到那个人已?经死了,当?他下意识地将对方甩到地上时,对方的头盔掉了下来,一个年轻人,也许才十七?或者?十八?无论如何,他已?经没了呼吸,被不知道是敌人还是同伴的人用脚踩过,鲜血融进泥土里,地面变得潮湿而泥泞。
这场景令押沙龙回想起了那个梦,一丝绝望在胸口升起,但又被他强行按了下去?。@无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