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汉一代,文翁于蜀地兴学育人,又于成都府建立学宫,即后世所言“石室”。史家记之曰:“至今巴蜀好文雅,文翁之化也。”
如今大靖王朝一统天下,百余年间,令天下国府皆立文学,重学兴教,科举正盛,各地的学宫如过江之鲫般踊跃而出,矗立在这片渴求知识的土地上。
而石室,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按照大靖的法律条文规定,天下学子年满十二岁,便有参加科考的资格,皆需通过童试,取得童生,再隔三年参加院试,通过者为生员,即俗称的秀才、相公,而大靖又实行“科举必由学校”之制,故学宫也会依据考生的成绩,将看重的学生给收入宫中,加以培养,以准备三年之后的乡试。
石室广集蜀地青年才俊,加之师资优异,乡试及第,授以举人之数,难以计数,多如牛毛,而后通过会试殿试,取得名次之人,更是数不胜数。石室自是毫无疑问的大靖学宫名列前茅之流。
只是可惜,距离上一次石室学子勇夺状元桂冠,独占鳌头的日子,已经是老一辈人口中的往事回忆了。
而前些年间,石室曾有一学子,名为言景行,天资聪颖,饱读诗书,刚满十二岁,便一举夺得成都府下青羊县当年的县案首,随后十五岁再夺成都府院试案首,以无可匹敌姿态进入石室学宫,以其优异无比的成绩,和他温文尔雅的性格,更是赢得了全学宫上下所有人的称赞和尊敬。
毫无疑问,三年之后的乡试,解元之位如探囊取物,没有一点波澜的被他冠以名前。
风华正茂,书生意气的他也遇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对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一时间传为佳话,交口称赞。
而被誉为“蜀地大儒”的言景行,也毫无疑问,被给予了连夺会元和状元,重振石室威名的厚望。可惜天不遂人愿,在言景行上京赶考的路中,却被人残忍杀害,一家人惨遭不幸,无一幸免。
全蜀上下皆是大惊!蜀王更是勃然大怒,连下好几道急令,务必要将凶手给捉拿归案。可纵使将整个蜀国给翻了个底朝天,也是依然找不出个所以然……
这个世界的记忆是短暂的。
纵使当时再是沸沸扬扬,举国愤懑,而对言景行一家被杀害惨案的悲哀和愤怒,也终究随着追查的毫无进展,被时间缓缓冲淡,除了偶尔学宫一些老教师想起时,叹息一声以外,也没有多少人再去深究这个茶饭谈资了。
而两位新天才的横空出世,更是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落尽琼花山犹惜,满眼尽是白玉枝。白雪多情似故人,空山流云皆随意……啧啧啧,司马兄,你这首是真是才气绝伦啊!”一体型较矮较胖的书生,看着手中别人刚刚写下的诗篇,连忙摇头晃脑,煞有介事地朗诵起来,不忘闭上眼,咂咂嘴,如同品尝了山珍海味一般,回味无穷,需要仔细品鉴,“不愧是咱蜀国远近闻名的天才!当年便有文曲星下凡,赐予司马兄儒家气运的说法,果然文采斐然!”
“是啊是啊!司马兄眼观美景,手作美文,雅!实在是雅!赋诗作文,修身养性,其乐亦无疆也!”另有一高瘦书生连声附和,大拇指止不住地往外递,“今日得幸欣赏司马兄的佳作,实乃人生一大佳事!朝闻道,夕死可矣!”
更有一堆人围在其旁,皆是称赞不绝于耳,十分热闹。
而被众人簇拥其中的,则是一衣着华贵雍容青年书生,着特制蜀绣长衫,身体修长,面色白润如玉,明眸皓齿,丰神俊秀,听见众人的称赞,只是淡然一笑,潇洒将折扇打开,扇了扇,其上乃名家所绘——赤龙越山之图,腰间不菲白玉自然抖了抖,玉石上雕刻的正是尹喜寻老子的情景,乃青羊宫当家宝物之一,携有浓厚的道教气运。
被众人称赞的他,也不见羞色,只是习以为常,便爽朗一笑,将扇子“呼——”地一收,众人也是立刻噤声,认真等待着他的发言。
“谬赞谬赞!我这也只是前些日子随父王去了西康府一趟,见识了那边雄伟壮丽的景象后,有感而发而已!那里的雪山,倒也着实令人着迷啊!哦对了,我还带了些礼物给你们。”
只见他挥了挥手,身后便有好几名仆从端着金丝楠木雕凿的盒箱走上前来,众人连忙拥挤在一堆,着急忙慌地打开盖子,却见尽是虫草、红景天、雪莲等名贵药材。
“司马兄……这……这,这真的是给我们的吗?”那个矮胖子死死地盯着那一根根饱满足干,草头短小,金黄纯正,略有草菇香气的虫草,不由得直咽口水。那盒子里面随便躺着的一根不起眼的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