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抵着下颌,“我刚刚看那勒马的少年郎,手心积着薄茧,似是个练家子。”
葛风眉头方蹙,另一个同僚合情合理地猜测:“富商家的家仆,多多少少都会学几招看家护院吧。”
那同僚点了点头,还是看向了葛风,“小心驶得万年船,明天试一下吧。”
话音一坠儿地,葛风微微抿直了唇,看向了方才马车驱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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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不过一里,马车于街尾处的一座小酒坊门前停了下来。
这座小酒坊,便是帮助两名少年私逃的葛乳母,给他们安置的落脚点。
酒坊并不大,梁瓦经霜,岁月的痕迹明显,前方是大堂,后院是酒窖,厨房,以及一间卧房。
都到了私奔的份上,两人确实没什么好分居的。
苦了扮小姐的兰殊,默默顶着舟车劳顿的身躯,站在屋内,将屏风后的那架小床,以及剩下可供长憩的窗边长椅,铺上了被褥。
里里外外整理了遍,兰殊倦意袭上了身,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望着硬邦邦的长椅,她挣扎了会,扭头看向床榻,还是斟酌着,想给自己争取一下。
秦陌配了剑来,正在屋中寻找武器合适的藏匿点,盯着床尾下方的空缺处看。
少年正准备抬腿跪上床沿,将剑鞘塞置进去,兰殊在他身后,见他动作,着急忙慌地过了来,敛衽欠身道:“不然,我们猜个拳,输了的睡椅子?”
秦陌侧头看向她。
他原没想过和她争床。
可一望见她这副娇气的样儿,忍不住又有了嫌弃。
明明不过一介弱质女流,非跟他来这龙潭虎穴。
不如多给她尝点苦头,叫她识相回去。
毕竟娇贵小姐忍受不了清贫过日,最终抛弃情郎和家人回家,亦是合情合理,他一个人,也能继续在这蛰伏。
石子剪刀布。
兰殊又输了。
上一世,她同他猜拳,从来就没有赢过。
还想着这一世有没有可能转个运......
兰殊几不可闻地咬了咬樱唇,认了命,老老实实走出屏风。
正想朝着长椅上栽去。
身后一道颀长的身影靠近,朝着她头顶罩了过来。
兰殊猝不及防回头,对上少年冷彻的双眼。
秦陌直直盯着她眼里的困倦瞧,“打水,我要洗漱。”
兰殊虚点了点自己,“我去?”
少年冷笑了,“不然我去?”
服侍夫君,乃为妻之本分。
兰殊怀疑他有意针对,试探着商量,“不能明儿再洗吗?”
她是真的累了。
秦陌一字一字,掷地有声:“不——能。”
就不能做个人。
兰殊只好抬着一双酸胀的腿,走向了灶台,心里偷偷骂了某人千千万万遍。
生火烧水倒不是难事儿,崔氏女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只是那打水的木桶,兰殊真真拎不动。
手无缚鸡之力实锤。
到了最后,秦陌见她磨磨唧唧,到底没眼看下去,三下五除二,将耳房内的浴桶蓄满。
临了不忘嫌弃,“你说带你有什么用?”
兰殊反复咬着下唇,没出声。
既烧了水,岂能只便宜了他。
待秦陌洗漱完毕,兰殊亦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待兰殊挽着披散的墨发从耳房出来,只看见少年站在了长椅边,手上拿了一个泥偶。
这泥偶一身雪亮的铠甲,手握红缨枪,像是一位将军。
偏偏,面上带了一副阎罗王的面具。
这面具青面獠牙,着实不算好看,秦陌蹙了两撇眉稍,盯了片刻,伸手想挑开那面具。
兰殊扑上前,一下抢了回去。
兰殊美眸瞪圆道:“您怎还乱翻人东西呢?”
劈头盖脸一句责备,糊了秦陌一脸,少年拧起眉头,唇角抽了抽,“它自个掉地上了!”
而他只是路过,难得发了个善心,帮她捡了起来。
兰殊愣了愣,见他一副狗咬吕洞宾的模样,识相转了脸色,又恢复了那副温婉端庄的姿态,敛衽致歉道:“是我误会了,多谢世子爷。”
她既致了歉,秦陌也没什么好发作,指着她玉手上的泥偶,讥诮道:“带这玩意干什么?”
他上扬的尾音里,饱含了对她小孩子家家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