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着你的,不是那个箱子,是我。”
昏暗的光线下,被黑色拘束带牢牢锁死在床上的毁灭兵器,覆盖着冰冷暗金装甲的躯体微微颤抖着。面甲的眼部缝隙深处,那熔毁日轮般的暗金色泽,似乎在某种激烈的内部冲突中,极其艰难的,一丝一丝的褪回那抹被囚禁的,惊惶而无助的晴空蓝。颈环的幽蓝微光,在液态金属的覆盖下,如同困兽的心跳,在万敌的掌下微弱而顽固的搏动着。冰冷的黑色合金拘束带深深嵌入覆盖着“毁灭”神装的暗金装甲,在昏暗壁灯下折射出哑光的,令人窒息的沉重。白厄被面朝下压制着,黄金翅骨扭曲的卡在撕裂的床垫与变形的金属床架之间,每一次细微的挣扎都只能让拘束带收紧,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他脊椎处延伸的能量导管依旧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就像是他垂死挣扎的脉搏。万敌依旧跨坐在他后腰上,膝盖顶住白厄被装甲覆盖的大腿根,全身的重量和对抗的余韵压得两人都呼吸粗重。汗水沿着万敌绷紧的下颌线滑落,滴在白厄后颈裸露在装甲缝隙间的一小块苍白皮肤上,瞬间被那里滚烫的温度蒸发。万敌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下这具战争机器内部传来的,引擎过载般的剧烈震颤,那是神装强制启动后的能量紊乱,更是被束缚后程序化暴怒与更深层惊惶交织的物理体现。面甲之下,那压抑的,破碎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带着金属腔体共振的嗡鸣,像一头被困在铁笼中濒死的猛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万敌的眼神沉得如同窗外最深的夜色,强行压制只会加速程序的崩溃,或者引来颈环更强烈的警报。他需要另一种“武器”,一种能穿透冰冷装甲和格式化程序,直达那个被囚禁在“毁灭”之下的“白厄”的武器。一种比高压电流更危险,比虚拟哀嚎更直接,比解剖刀更深入灵魂的武器。万敌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汗味、金属灼热感和淡淡血腥味的空气刺痛了他的肺腑。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关节因为之前的对抗而有些发红,这只手没有再去扼制能量导管,但也没有试图解除拘束带,那只会引发更激烈的反抗。他的目标,是那张覆盖着下半张脸的、冰冷坚硬的暗金色面甲。指尖触碰到金属的瞬间,一股细微但尖锐的神经电流反击般窜过万敌的手指,那是神装自我保护机制的最后挣扎。万敌咬紧牙关,无视那麻痹般的刺痛,手指沿着面甲边缘摸索,寻找着那几乎看不见的,微不可察的接缝。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专注,如同在拆卸一枚连接着炸弹的引信。身下的躯体猛的一僵,喘息声骤然停止,只剩下能量导管疯狂闪烁的红光和装甲内部沉闷的嗡鸣,仿佛所有系统都在这一刻屏息以待。咔哒。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精密齿轮脱扣的轻响,万敌的手指找到了那个隐藏的卡榫,他用尽指尖最后一点力气,猛的一撬。暗金色的面甲应声弹开,脱离了与脑后神环的链接,翻滚着掉落在凌乱的床铺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嗡——!失去面甲遮蔽的瞬间,一股无形的能量冲击波以白厄为中心猛的扩散开来,壁灯的光晕剧烈摇晃,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被瞬间清空。万敌首当其冲,被这股纯粹的能量波动冲得向后一仰,险些从白厄身上跌下去,他死死抓住白厄肩甲边缘才稳住身体,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暴露在昏黄光线和万敌视线下的,是白厄的脸,苍白,毫无血色,如同上好的瓷器。优美的下颌线条紧绷着,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失去血色的直线,唇角甚至因为之前的挣扎和压抑的呜咽而微微破裂,渗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淡金色液体,那不是血,更像是神装核心能量液的泄露。然而,真正攫住万敌呼吸的,是那双眼睛。面甲虽然脱落,但白厄脑后的神环还在,而在这鎏金的光芒照耀下,那双恐惧着的双眼不再是纯粹的,熔毁日轮般的毁灭暗金,也不是清澈的晴空蓝。那是一种激烈的,混沌的拉锯战,暗金色如同暴怒的岩浆在眼底深处翻滚沸腾,试图吞噬一切。而属于“白厄”的湛蓝则如同风暴中挣扎的脆弱天空,在金色的怒涛中艰难的透出点点碎光。那双瞳孔骤缩的湛蓝色眼眸浸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在长而密的白色睫毛下摇摇欲坠。恐惧,混乱,极度的痛苦,以及一种被剥开最后防御后的,赤裸裸的无助和迷茫,在那双撕裂的眼瞳中疯狂交织。“……箱……安……全……”破碎的,带着浓重电子杂音的气音从白厄苍白的唇间挤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撕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