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没几日，东宫传来喜事。

舒宝林有身子了。

我惊得手中枣泥糕没拿稳，摔了个粉碎。

婢子关心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自能听到太子心声，发生太多惊奇的事。

最难以置信的，当属此事。

再见到太子已是三日后，她消瘦了不少，整个人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我清了清嗓子，略不自在问道：“你…你还好吧？”

太子笑得勉强：“孤开心得很。”

--“知道昨夜我是怎么度过的吗？”

--“老娘为了你们爱情付出太多了！”

--“我接受不了。”

--“俺老孙清白一世，就这样毁了！”

--“爸！妈！”

--“我想回家啊！！！”

可惜她不能说出来，只能在心底讲。

见她眼睛红通通的，我也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索性带她回怡欢阁，为其斟茶，下厨做了好些软糯香甜的糕点。

小姑娘心情终于好些。

--“呜呜呜，女主是什么人间小太阳～”

--“她好关心我。”

--“好像我妈。”

--“不会是我妈穿来的吧。”

--“我得试试她。”

--“快乐来快乐来，快乐四面八方来。”

“宫廷玉液酒？”

我：“？？”

“你想喝？”

她又道：“奇变偶不变？”

“鸡什么？”

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还不放弃：“我用尽一生一世来……？”

怎么还唱起来了。

8.

没得到回应，小姑娘哭得更伤心了。

一旁宫人都吓坏了，从没见过男子哭的如此…声嘶力竭。

到日暮西沉才止了抽泣，用过晚膳才回东宫。

待夜时，小疯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房中，手里拿着昙花。

我吓了一跳，皱眉训斥：“你懂不懂礼数啊？”

“公主能重新教我吗？”他望着我。

那时十六岁的缪清染问我何为礼，眼里疑惑不像作假，当时我不信，堂堂皇子，会没有夫子教他礼数。

我后来才知晓他的身世。

齐国皇帝膝下有六子，缪寒是第五子。

缪寒母亲出身卑贱，是御前伺候的婢女，齐国皇帝酒后乱性，宠幸过后有了缪寒。

产下缪寒便香消玉，皇帝将其视作污点，把缪寒仍到冷宫里，自生自灭。

他自幼生长于冷宫，没人教他礼数。

直至去年隆冬，姜国大胜，齐皇吝啬不舍金银珠宝做贡，便把儿子送来姜国做质子。

到了姜国，还是被关在冷宫里。

这些日子，应当是他第一次见到冷宫外的世界。

我向来心思软，蓦得鼻头一酸，拎着裙子跑到他房中，那时他停下劈柴的动作回身望我。

我安慰：“不打紧，以后我会教你的。”

但没有以后了。

“我不明白，公主为何突然对我…”他顿了顿：“从前不是这样的…”

“是嫌我脏还是我变丑了？”

我摇了摇头。

缪清染双眸忽得明亮，试探道：“那我们能回到从前吗？”

“不能。”

他眼睫微颤，我怕他下一秒便要落泪。

可怜吗？

可怜罢。

我咧嘴一笑，声音带涩：“曾经有个男子因我而死，你可知他唤何名？”

“他叫纪清染。”

他沉默良久。

久到我以为，他要离去。

“纪清染…缪清染……”

他恍然大悟，一步步后退。

“所以，公主对我的好，皆因我长的像他？”

他垂着眼，大抵瞧不清楚我眸底神色：“没错，你只是他的替身，我对你从无情分，日后也不会有！”

我抬起手将茶盏扔向缪清染，砸得他头破血流：“听懂了吗？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一条狗。”

“一条可有可无的狗。”

“滚回冷宫，别碍本宫的眼。”

9.

翌日夜半来报，质子不见了。

他没回冷宫。

我匆匆赶去太和殿时，父皇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就如凭空消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