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里跑了一下午,云萝的精神气一下子就不一样,姜榧只觉得又回到了刚刚成亲的那会儿,甚至比那会儿感觉更加的微妙更加的好。
比起那会儿云萝时刻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抗拒,眼下的云萝举手投足间显然对他亲近了不少,这才是他喜闻乐见的。
一下午时间,俩人挖了满满一竹篓竹笋,姜榧还捉了一只野鸡,一串儿云萝叫不上名字的雀儿,比麻雀要大很多,灰的黑的,看起来个头不大却肥硕的很。
云萝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姜榧捕猎的样子,矫健迅猛,在崎岖不平荆棘丛生的林子里如履平地,初见时久久不能回神。
捉到东西,姜榧开心的不行,兴奋程度不亚于当初第一次单独上山打猎得到猎物的时候那种激荡。
提着野鸡在云萝面前晃:“晚上小鸡焖竹笋。”
云萝的目光却被野鸡外面艳丽的羽毛所吸引:“它好好看。”
姜榧道:“但是没法养,这玩意到底是野的,起性大的很,我小时候试图养过,不吃不喝的,还老撞墙,没几天就熬死了。抓住就直接宰了,还能多吃几口肉。你若是觉得好看,回头我将毛拔下来给你玩。”
云萝摆手:“那还是不用了。”就跟衣裳似的,穿在身上跟脱下来摆着看那是两回事。
若是姜榧晓得她这般想,定然要接上一句:“衣裳有甚好看,哪比得上衣裳下面遮住的风光无限。”
太阳在西山头还留着半个脸,姜榧就背着竹篓拎着猎物拉着她下山。
到家之后趁着云萝歇气收拾竹笋的空挡,他将新得的猎物提去家外的水沟边上,都不用烧水烫毛拔毛的,麻溜剥了皮,开膛破肚收拾妥当。
肚子里的东西一点都没留,全部丢了,跟着他的大小黑也算是提前见了个荤。以前在家隔三差五就是这样,去了青萝湾这段时间,云家生活清贫,连带的两条狗也跟着茹素了好些天了。
比起云萝,姜榧也算是从小吃惯了好东西的,做饭的手艺很不错,将盆里的东西举刀麻溜的一通毫无章法的乱剁,随后焯水,加上好些云萝都没见过的东西一同放进锅里面。
姜榧边忙活边跟她讲自己都放了些什么东西:“大概都是可以当做中药材用的,也算是香料,野味膻味重,放一点可以压一压味道。”
云萝忍不住感叹:“你会的东西真多。”
姜榧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多,一个人过日子,衣食住行都得自个儿来,总得会一点才行。”
“已经很厉害了。”
姜榧摸了摸头笑了笑出了屋子,半天没见动静,一直到锅里的香味儿散出来,溢的到处都是他才从外面进来,进来也没打空手,挑了一担水。
将水缸装的满满的不说,还又跑了一趟将水桶也装满了水。
吃完饭,他将锅洗了好几遍,又拿了扁担准备去挑水。
云萝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忍不住开口:“明天再去吧,这会儿都看不见了。”实在是太勤快了些。
姜榧想了想也是,即便是泡澡,水缸里面的水也足够了,他今天大概是过于开心的缘故,做事都没甚章法。
将木桶哐当的往地上一丢,看了眼灶腔里面塞满的柴火,转身拥了云萝:“走,我给你看点东西。”
外面都黑下来了,云萝还是头回在这边过夜,完全摸不着方向,由着他拥着自己出了灶房去了卧房。
刚刚到门口就看见从卧房里面散出来的微微发红的光亮。
云萝转脸疑惑的看了姜榧一眼,人就被半拥半抱的带进了屋里。
这屋里,半天下地窖的时候来过一回,当时只顾着看地窖,倒是不曾留意这屋子,这会儿亮堂堂的,云萝觉得那光亮明亮又炽热,眼睛被恍花了,连人都被灼的暖洋洋的。
入眼一片红,大红的床单上平整的放着大红色的被褥,大红的床上罩着大红的帐子,边上略显陈旧的桌子上摆着龙凤喜烛,这会儿燃的正旺。
床上放着两套大红色的喜服,云萝看着,几次欲言又止。
她是云家的童养媳,从小就养在云家,及笄的时候不过盘了发,云承恩自己做的木簪子亲手帮她梳了发髻,随后两人就那样圆了房,她从一个姑娘家变成了云家妇。
她也曾从别人嘴里听说过新嫁娘的模样,村里有人娶嫁她也是见过的,里正家娶儿媳的时候她也是见过的,好些嫁妆,大红的吉服,村里已婚的妇人,未婚的姑娘,不知道多羡慕,不知道津津乐道了多久。
她也不例外。
她觉得大红色大概是这世上最好看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