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铭此刻跟云萝在一处十分偏僻的庄户人家歇脚,云萝肩头中了一箭,拔箭的时候因为怀有身孕不能随意用药,硬生生疼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她都还在想,她真的无意给蓝铭挡箭,不过是场面过于血腥过于混乱,她晕头转向的没留神脚底下有石头,崴脚了,所以扑了过去,正好被蓝铭扶住,正好替蓝铭受了那一箭。
就是那么的巧合。
还好,箭射中的是她的后肩,并无性命之忧。
蓝铭却是怒不可遏。
他已经改变了原本的计划,命苟平章将带来的人全部安排在周围,力求尽快安全回到都城,谁知道还是发生了意外。
在进入豫州境内,眼看就要出境到达都城,却在太平镇境内
最可恨的,似乎还不止这一波人,有人藏在暗处始终没有露面,只放了那致命的一箭,却让云萝替他受了。
原本让她孤苦无依颠沛流离这么些年,这才刚刚得知,还未来得及相认就让她替自己受过。
等苟平章带人将设伏的人全部斩杀,追着那支箭去的司徒清音去而复返,捡回来了一块令牌,那是钟相钟家的令牌,只有钟家的人才会有。
当今的丞相钟安成是蓝铭的亲舅舅,如今七十有二,已致仕。因为丞相一职责任重大,权力也过于大了些,在他致仕之后蓝铭就设了左右二相,以此来分散朝臣手里的权力,避免权力专制。
这现任的右相是他的表兄,钟安成的嫡长子,钟思齐。
他知道钟家于他有从龙之功,也知道钟家想要什么,更知道钟家对他积怨已久。但是,他不觉得钟家的人会蠢到这个地步,打着他出来了就不要再回去的念头。
毕竟钟家的三个女人还在宫里,一个已是垂暮之年,一个也不年轻了,还有一个在储秀宫呆着,到现在为止钟家的女人还没有一个能怀上龙嗣诞下皇子。
想要废了他扶持幼帝,得有个可以被他们扶持得才行啊!宫里还有宁贵妃和明妃,他还有三个儿子,安氏就不说了,宁氏也不是软柿子。
所以,这掉落的令牌就有些意思了。
于是,他让人在附近得镇子上寻了一处地方暂住,让周柏青给云萝拔箭治伤,然后让高胜传了一道是是而非得消息回去。
他倒是想看看,一旦他出了事情,到底谁比较沉不住气一些。
太平镇是豫州前往都城平遥的分界点,虽然是个小镇,但却十分的繁华热闹。纵横交错两条大街,背靠东面山,面对月牙湖。这个季节依山傍水的地方都不太热,而且风景宜人,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可惜风景再好,云萝这会儿也无心欣赏。
肩膀上一个血窟窿,疼的她晕过去又醒过来,活了这么十多年,也不是没受过伤,砍柴割草时不时的弄到手那是常事,但是没有哪一回是像这一回这么严重的,最关键的是还不敢随便用药。
她一件白底红花的轻薄纱裙趴在屋内的罗汉床上,碧云在一边拿着扇子给她扇风,司徒清音坐在床脚的杌子上时不时看她一眼,神色复杂极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云萝说,说自己跟暗处射箭的那个人动了手。对方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可那双眼睛跟身形像极了姜榧。
看着就是姜榧,可若是姜榧,明明见到了云萝为什么不出来相认。
再一想,司徒清音就觉得有些心惊。希望是她看错了,若真的是姜榧,那他此举就是暗杀皇帝,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云萝这会儿也在念叨姜榧,她三月里跟姜榧在一起的,在一起不过三个月,可这分开都快两个月了。
不知道姜榧到底去了哪里,以后还能不能见到。
蓝铭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阿,他来的悄无声息,一进来,碧云起身行礼便退了下去。
司徒清音也起身跟着一起出了门,跨过门槛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蓝铭正坐在床边上继续给云萝打扇。
云萝趴在那闭着眼睛没睡着,床边上换了人她不睁眼也能感觉到,但是就不想睁眼也不想张嘴,心里烦的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若是睡不着可以换个姿势,我们说说话,这样你就会没那么难熬了。”
云萝叹气,慢吞吞的翻身坐了起来,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我不是想救你才中箭的,我只是比较倒霉。”所以大可不必这么殷勤,迂尊降贵的来给自己扇风。
蓝铭笑道:“我知道,我以为你会以此为条件,挟恩求报,让我放你离开。”
云萝压根没想到这一茬,闻言微微一愣,问他:“你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