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班主任对她的凄惨模样是有些心虚的,也曾暗自检讨自己。但看到她失禁之后,她反而找到了借口心安理得地数落起怀梦来。
“你多大了?还尿裤子。尿裤子了就哭闹,你的行为严重影响我上课了知道吗?”
“因为你这个尿包,大家都上不好课。班里同学学习不好怪谁?都怪你这个尿包……”
其实班主任这样说,无非是怕孩子回家告状自己吃不消。找这么个借口,堵了孩子的嘴,让她不好意思回去说。
但她身后的孩子们可不能理解这些。他们的世界里还没有规则,只有讨好。而班主任恰恰就是他们要讨好的对象之一。
班主任讨厌的,攻击的,就是他们讨厌的,攻击的。再加上班主任那番推脱责任的话里话外将矛盾引向怀梦。孩子自然而然地选择支持班主任,声讨怀梦。
那个年龄段的孩子是没有明确的是非观的,他们所有行为都在试探,制止他们就会停止,不制止他们就会更进一步,可悲的是成人往往是注意不到这一点的……
自此,比幼儿园时期还可怕的噩梦开始了。起外号、侮辱人,孤立她算是轻的。他们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推她一把,不管她是在平地还是高台。
他们会找茬打她,小拳头落在身上的时候,嘴里还喊着“打死她,打死她”。
小学时的孩子还不知道如何控制情绪,如何收敛自己的力气,更不清楚什么是分寸,什么是法律。他们只单纯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没有丝毫同情……
四年级以前,怀梦生活得如惊弓之鸟,一点小响动都能让她抱做一团自我防护。
好容易熬到高年级,学业重了,孩子们懂点事了,她的日子才算好过一些。
可她刚松口气没多久,为首叫小a的女生让她当她的猫咪。
初时,怀梦并不打算配合她们。习惯被孤立的她并不相信小a。但她也明白这种事情不是她说拒绝就能拒绝的。小a学习好,人缘好,她愿意跟她说话,愿意选她当宠物似乎是对她的恩赐似的。
出乎意料的是自从怀梦被选为猫咪,她们并未提出过分的要求,甚至是照顾着怀梦。给她梳漂亮的发型,戴好看的发夹,还送给她好吃的。
年幼的怀梦从未有过朋友,更没体会过这种关心和照顾,渐渐地她把这种类似于养宠物的行为当成了朋友间的感情。待她的思想被蚕食后,便开始不由自主地完成她们给她的任务。
而任务也从简单的笑一个,握握手,抱一个,发展成为帮忙拿书,取东西,送回家,替写作业,打扫卫生……
这期间怀梦不是没有察觉到异常,但她太孤独了,她以为她这样配合她们就能得到友情,就能得到温暖。殊不知,这就是一场游戏,她们从来没把她当人看,自她接了宠物身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成了她们手中的玩物。
之后的日子里,任务逐渐升级,越来越过分,值日、写作业这些小事情再也不能满足她们的恶趣味。跪地讨好、舔鞋挨打这些新的任务发明成了每日的主题。
此时怀梦才意识到她们的险恶用心,但奋起反抗时已经晚了。主人们习惯了使唤她,侮辱她,欺负她;同学们习惯了每天吃瓜看戏。主人和同学都不会准许她反抗成功,若她反抗成功了,谁来成为下一个宠物呢……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母亲的态度。母亲总是指责她,说她奇怪,说她性格不好,还反问她为什么别人都不受欺负就你受欺负呢?为什么你这么不讨喜呢?为什么你不多交点朋友呢?为什么……为什么……
这些为什么都是指向怀梦的。甚至她从母亲身上都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她也不喜欢她,她对她这个女儿有着诸多的不满,可能还会觉得她不配做她的孩子。
这个猜测不是空穴来风。有一次她听到了母亲对父亲吐槽‘怎么生了这么个窝囊废’‘你看人家小丽多可爱,她怎么就跟个怪胎似的’……
她为什么是个‘窝囊废’?还不是因为母亲吗?她从小到大都没给过她自信和勇气……她从不允许她说不,她永远高高在上……
她怎么可以一边要求她乖顺听话,任她呵斥;一边能勇敢地表达自己,自信拒绝。
说不,是需要勇气的。不,这个字不是一下字就能说出来的,是需要不断的鼓励的……
研讨会上的怀梦泪如雨下,她的讲述也一度中断。光是听故事,我们就已经觉得难受了。
她在梦里可是实打实地经历了那一切,那种彻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