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刚过,县衙外的街道上便已经人山人海,喧闹声此起彼伏,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周边的树上、屋顶上、墙头上此刻也站着人,大家都好奇的盯着县衙前的“大戏台”!
台子约莫三尺来高,宽三丈有余,进深两丈,是用木头临时搭建的。
靠近县衙的那一侧放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两侧高三丈有余的高杆上,拉着一个白色横幅,上面写着几个黑色大字:灌阳县贪官污吏公审大会!除此之外便无他物,台子三丈外的的位置站着一排太平军兵卒。
“这台子便是用来审那些狗官的?”一个站在前排抱着膀子的年轻人说到。
“后生可别瞎说,这看热闹没事,乱说话可不行!万一被人听了去告官,不死也得脱层皮!”一个老者立马出言阻止。
“我说老伯,这灌阳县哪里还有什么官?要说有那也是太平军的官!今天大家伙要审的就是你说的那些官儿!嘿嘿!”
“哎,后生不知道轻重!这历朝历代哪有民审官的事儿?!”另外一个老者随即反驳到。
“昨个一天,这城里都是当兵的敲锣声,不都是在说,今日要在这县衙外,罗列县里面几个老爷们的罪状,让我们来审呢!”一个中年妇女踮着脚说到。
“嘿,哪里来的乡野蠢妇!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天地纲常、尊卑有序乃是天定!这天底下有哪个民敢审官?!”一个穿着长衫的读书人晃着脑袋说到。
那年轻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个老者拉住,朝他摇了摇头,那年轻人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正对台子的位置,摆着十来条长凳,此刻凳子上并未坐人。辰时三刻,陆陆续续来了一些轿子,却是本地的士绅到了,只是这些人并未从轿子里出来,似乎在等什么人。不一会两个轿夫抬着一顶黑色小轿走了过来。
“齐先生,您也被太平军给请来了?”一个穿着暗红色丝绸长褂,胖乎乎的员外,拱手朝着一个身材消瘦,穿着淡青色棉布长衫的老者行礼。
“齐先生,今儿还得您主持了!”另外一个士绅也拱手朝着老者行礼。
其余士绅也纷纷对着老者拱手请安。
齐先生朝着士绅们外点了点头算是回了礼,而后清了清嗓子。
“老夫乡野村夫,哪能替各位主持公道!只不过这士农工商、尊卑有序乃是圣人定下的,从两汉到如今,无论是李唐还是赵宋,亦或是蒙元朱明,这条规矩都未曾破过!本朝开国以来,以圣人之学治天下,方有了今日的天朝上国!这民怎可审官?”
“不错!这士农工商乃是圣人定下的,就如同这四季轮回是天道定下的!哪是他一个小小的长毛贼就能改的?”
“大家稍安勿躁,既然这贼人请我们来看这所谓的公审大会,我等暂且依了他便是,诸位都安稳坐下,老夫今日倒想看看他怎么审!大不了一刀砍了老夫,这青史上说不得也能给老夫留下一笔,岂不快哉!”
说完直接坐在了最中间的长凳上。其余众人见状也纷纷落座,只有几人皱着眉头低头不语。
“太平军南王千岁到!”随着一声锣声响起,冯云在钱军等人的陪同下走出了县衙。
随着冯云到来,台下的嘈杂声顿时小了下来,等他上了台,这台下已经是鸦雀无声,只有树上的知了还在叫着。
冯云先是看了看台下,瞥了一眼那坐在板凳上的老者,而后拿起一个铁皮卷成的喇叭。
“在下就是你们口中长着三头六臂、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青面獠牙鬼:长毛贼冯云山!你们今日好好看看,我冯云山有没有三头六臂,跟你们有没有什么不同?”
说完台下百姓哄然而笑,甚至有人高声到:“我看也跟我们一般,哪有什么三头六臂!”
“这世上哪有什么三头六臂的人,我冯某人和我这万余的太平军兄弟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无非是些被狗官欺压,没了活路的苦命人罢了!真要说我们是,那我们也只是来找那些贪官污吏、地主恶霸、不良士绅的恶鬼!而不是欺压百姓的鬼!”
随即拉过一个亲卫。
“他今年十八岁,乃是家中独子!原本家中有十来亩水田,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是一家三口倒也安稳。去年媒婆给他说了一门亲,若是没有变故,现在都已经当爹了。只是不成想,乡里的恶霸看中了他家的水田,便与劣绅联手,谋夺了他的家产。他的老父与恶霸争执时,竟被他们活活打死!老母受不得刺激病倒了,没两天也走了!他去告官反倒被打了一顿板子,恶霸还警告他,若是他再敢闹就把他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