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明年就将重议岷山矿脉的开采权,此次大会上,钦差大人传达上意,近年来朝廷财赋吃紧,须得提高玉矿年贡,提议降低竞标准入门槛。
只要是在平江府经营玉石生意超过十年者,都可参与竞标。如此一来,平江府的陈韩魏三家就都有了资格。这三家背后,据说都是六王爷在暗中支持。”
赵文泰点了点头,抚须叹道:“余成则的第一步,应该是想让余非凡将我的位子顶替,然后明年竞选采矿权之时,平江三家就能趁虚而入,一举将你们三家挤走。”
“这样一来,江南的两处矿脉就全落到六王爷手里了。”赵老爷沉思片刻,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掌控了矿脉,就握住了三省财赋的命脉,皇上……能看的下去?”
赵文泰轻叹口气,“皇上上面还有太后,这事不会这么简单,一定有的斗。”
赵老爷点了点头,又道:“余非凡资历浅薄,毫无政绩,如何能将你挤走?”
“他只要不断在青州惹出大案,然后像这次一样,将案子变成悬案,次数多了,朝廷定会问我个渎职之罪。我一走,有余成则和六王爷在背后支持,余非凡定能顺利上位。”
“那你可有对策?”
“没有。”
“你不急?”
“为何要急?”赵文泰淡然一笑,“青州是什么地方?岷山矿脉所在。皇上对这里的一静一动了如指掌,咱们就是给皇上看门的。在这里做官,就一个原则,既不能太聪明,也不能太蠢笨。
太聪明了,惹人忌惮,太蠢笨了,惹人嫌弃。上边有风刮下来,咱们就看风向走,上边没动静,咱们就老实待着,且看余非凡还能折腾出个什么花样来。”
赵老爷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青云寨的周兴这些人,属实是个祸患,听说最近又有不少人去山上投奔了他们。”
“哼,那叫投奔么?到现在为止,这帮人既不拦路抢劫,也不伤人行凶,明面上说起来,他们还是一群遵纪守法的良民。一两百号人盘踞在山上,吃喝用度打哪来?还不是余成则那老贼在暗地里支持。”
“是啊,想剿灭这些人,光靠府衙里的官差可不够,肯定得调动府兵。可……可调动府兵,一定要余成则这个平江节度使的手令……唉……这些人一日不除,就像一把刀子悬在头顶上啊。”
“谁说不是呢。”赵文泰也叹了口气,从手边的桌案上拿起一份文书,“这是向余成则请求调兵的文书,我犹豫了好久,都不知该不该呈递上去。府兵真的来了,也不知是帮咱们剿匪,还是帮匪剿咱们……”
清晨,百花楼。
严良负手站在阁楼上的窗户边,望着下方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纵然再困难,日子还是得继续过啊……”心里默默感慨了一句。
“小弟,进来吧。”徐红英的声音从内堂响起。
严良收回心思,绕过屏风,走进内堂,只见她坐在妆台边,衣着整齐,素面朝天,正在描眉化妆。
“今日来这么早啊。”她从铜镜中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
“打扰姐姐休息了。”他走上前去,半倚在妆台边,面带笑意地看着她,“姐姐还真是不把我当外人,这闺房说进就让我进了。”
“你要我拿身家性命跟你合作,我应该把你当外人么?”徐红英一边描眉,一边淡淡笑道。
严良听得微微一笑,轻叹一声道:“这几日事忙,抽不开身,不然早就想过来当面谢谢姐姐。姐姐别动,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