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但凡有点钱,马上就得上交国库,他也想向朝廷申请专款给濠州百姓修路搭桥,可压根开不了这个口,因为他很清楚朝廷的钱都花哪去了。
是让朝廷不要巩固边防?还是不要支援北部各省?那里比濠州更惨的乡镇一抓一大把,饿殍遍地,哀鸿遍野的景象随处可见,叫他怎么开口?跟那些地方去抢着要钱么?
严良此行可着实是替他了却了一桩心病。
“爹,我就说严良会有办法吧,他这人点子可多了,绝非寻常商户可比。他那十六字方针中的利国利民,可不是一句空话。”葛玉真笑道。
“我知道他点子多,只要他把事情办好,真正做到利国利民,该给的优惠会给他,该挣的钱会让他挣,官府不会亏待他。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互利互惠。”葛松龄淡淡说道。
“爹,现在你对严良这人……是个什么看法?”葛玉真小心翼翼地问道。
葛松龄何等精明,女儿那点心思哪能瞒的过他。这次之所以让女儿跟那小子一起去濠州,其实也是想看一看,女儿是不是真的对那小子动心了,还是说只是止于好感与好奇。
他并非刻板之人,在终身大事上,也希望遵从女儿自己的心意,只是此行的结果,显然不是他想看到的那种。
“我对他的看法没有改变,他是个才华出众之人,将来必定大有作为。但也还是那句话,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说到此处,他见女儿的脸色渐转黯淡,不由轻叹道:“玉真,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咱们父女之间还用藏着掖着么。”
葛玉真两手捏着衣角,臻首低垂,小声道:“女儿的心思哪能瞒得过爹,爹又何必明知故问。”
葛松龄轻叹口气,微微皱眉,“你一直期盼着一个与你心意相通,对你一心一意之人,那小子妻妾成群,而且今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这跟你想要的完全不一样啊,为什么?”
葛玉真小声道:“感情的事情哪能说得清楚,我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偏偏就只有这么一个无赖走进了我心里。我在溱阳湖边写了两首词,偏偏都叫他给对上了,我……我也很无奈。”
葛松龄听得一阵沉默,心里止不住地叹息。
沉默片刻,葛玉真试探着问道:“爹,你是介意名分么?你担心我顶着个小妾的名头,丢了咱们葛家的面子?可漾漾不也是这样,许伯伯也没介意啊。只要了解情况的,谁不知道那小妾只是个说法而已。”
葛松龄摇了摇头,轻叹道:“你以为爹是如此迂腐之人么?为了个虚头巴脑的名头,就不顾你的终身幸福?”
“爹不介意这个?那您为何……不肯接受他?是瞧不起他商贾的身份么?”葛玉真小声问道。
“我怎会瞧不起他,就凭他至今的所作所为,足以为他正名。莫说是我,整个大梁国又有多少人敢瞧不起他。”
“那爹为何……”
“我担心的不是他没本事,而是担心他太有本事了。他有才华有气量有野心,将来的成就绝不在小。这南齐省容不下他,他定会去到更远的地方,接触更多的人,也会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他。到那时,他自然也会卷入到更多的纷争中去,这是难以避免的事。”
“爹是怕……我们家受牵连?”葛玉真隐隐明白了父亲的担忧。
葛松龄叹道:“当年我高中状元,在京城任职四年,其间被各方势力争相拉拢,让我不胜其烦。我只想为国为民做些实事,对那些派系之争毫无兴趣,更不想牵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