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低声说:“很久之前,我们就像家人一样,知道彼此的爱好和小习惯,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
“那就摆好‘家人’的位置。”
“我就是摆得太好了,才会让你趁虚而入。”顾浔眼眶泛起红,罕见地情绪失控,咬牙道,“如果我先……”
江珩盯着对方的脸,指腹轻轻顺着杯壁轻转。
他和沈知然的婚姻已经是既定事实,顾浔过来说这些,无非是想膈应人。
可惜的是,江珩完全不为所动。
漆黑的眸扫过顾浔的脸,语气冷嘲:“你敢吗?”
顾浔猛地站住。
江珩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他的心里,扎得鲜血淋漓。
是,他不敢。
一直以来,他不敢在沈知然面前表露出任何一点喜欢的因素,最主要的原因,是沈知然根本只是把他当做一起长大的朋友。
一旦知道他的心意,沈知然一定会避嫌。
到时候,他们就连“朋友”都不算了。
顾浔的手垂了下去,不再说话。
江珩眸色淡漠:“最后一次。”
既然顾浔号称是沈知然的“亲如家人的朋友”,那这辈子就守好这个身份,别再越界了。
江珩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不是法米拉和主教达成协议,此刻顾浔的尸体已经沉入海底了。
再有这种无聊的挑衅,顾浔会像秦诗一样,被驱逐出第一城区。
这辈子都别想看见沈知然了。
*
拍卖会结束后,沈知然和江珩共乘一辆车。
一道视线跟着他们进入,直到车门关上。
“别看了。”
角落里的车窗缓缓升起,阻挡住顾浔的视线。
穿着红袍的浅发青年收回手,对司机说:“回教会。”
司机闻言,有些疑惑:“顾少爷今天……”
不送回去周家吗?
后视镜里,顾浔神色冷淡:“我要回家。”
“你的家在教会。”主教升起挡板,笑着说,“马上就到了。”
“那是你的。”
“教会是所有信徒的家。”主教有着一双和顾浔极其相似的眸子,却更为平和,“我想,你今晚需要好好冷静。”
“我听见有人说,破坏别人的家庭,会下地狱。”顾浔看着对方,声音里带着嘲弄,“可是神还说过,手上沾血之人,会遭到报应。为什么江珩还好好活着呢?这种神有什么可侍奉的。”
主教对他的叛逆毫不意外,温和地笑:“没事,继续说。发泄出来,神会宽容你的言行,回家之后,我还可以听你说很多。”
顾浔别开脸,不再跟对方交流。
车停在教会门口,有人拉开车门,请他们下车。
顾浔下了车,抬眼看眼前高耸冰冷的哥特式建筑,心中却想,江珩现在已经和沈知然一起回沈家了吧。
沈家温馨美满,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幸福。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幸福的家庭,家人的爱是他无穷无尽的底气。
但最后都随着一场大火烟消云散了。
现在,只有沈知然是他和过去幸福唯一的证明。
也只有沈知然,才能再次带他回到那种幸福当中。
他不可能放手的。
一旦放手,就说明他和过去再也没有联系。
顾浔知道,破坏别人的感情是下贱。
但下贱又怎么样。
他不想孤零零一个人在世界上。
既然注定下地狱,为何不先享受天堂带来的欢愉。
*
回到家里,沈知然脱掉一身束缚的外套,把自己埋进泡泡浴缸内。
今天晚上的社交实在是太累了。
敬来的酒被江珩挡了一些,但还是喝得肚子难受。
更可怕的是一些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人来来回回打招呼,聊天,说一些有的没的社交话术,听得沈知然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干脆挤出笑来应付,脸都要笑僵了。
也不知道平常沈佑怎么应付的,受欢迎的主角真难当。
江珩脱掉外套,走进浴室,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放进脏衣篮。
沈知然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累的准头都看错,衣服全丢歪了。
他有点尴尬,往浴缸里沉了一点。
又没忍住,咕噜噜吐出几个气泡来。
气泡在水面一个接一个滚开,沉闷的声音让人无端觉得可爱。
江珩走到浴缸边,抚摸沈知然的脸,低头和他交换了绵长的、带着甜甜酒味的呼吸。
松开后,沈知然有些晕乎乎的。
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