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中人了。”李如晦姿态放的很低。
“好说,好说。在此预祝李御史路途顺利了。”
李如晦将宦官礼送出房间,陪笑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
宦官果然有奸猾、贪财。
他揣好委任状前去找时任礼部侍郎的外公杜景明。
刚见面,李如晦就抛出了任命状。
“外公,何解?”
半退休状态的杜景明也不转头去看,只是幽幽问道:
“这得看你怎么解?”
关于外孙的委任他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我?”李如晦指了指自己。
“就是你。如果想当一个奸臣,那就乖乖按照刘瑾的意思去帮他捞钱。”
杜景明昏黄的眼睛闪过一抹亮光。
“如果想当个名臣,那就不能只听刘瑾的话。”
“外公,我该怎么做?”李如晦急切问道。
“当名臣的前提就是当奸臣,你先按照着刘瑾的意思去办,然后在其中寻找志同道合的帮手,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杜景明说完,端起红茶抿了一口润润嗓子。
他虽然是刘瑾的人,但是这并不妨碍教自己外孙长反骨。
反正等刘瑾倒台的时候,自己多半就致仕了。
李如晦告了谢转身欲走。
“哎等等!”杜景明慌忙放下茶盏,疾呼一声。结果太着急,把自己呛到了。
好一会儿,李如晦才扶着杜景明坐下,一脸的歉疚。
“年轻人就是急躁!我话还没说完了,走什么走!”杜景明说着气话。
“外公请讲。”李如晦端正坐好。
“河南顺平府知府叫张经,是我旧友的儿子。也是个有手段的人,如果此人现在还没变心,应该是个好人选。自己去看看吧。”
说完,杜景明竟然睡过去了。
李如晦帮忙盖好绸缎毯子,重重行了一礼才离开。
时隔一天,他就出发前往河南省。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两京又称南北直隶,十三省称十三道。
李如晦任河南承宣布政使司的监察御史,职权查办、弹劾任何违法乱纪的官员,不论官职有多大。
所以,他理论上跺一跺脚,整个河南官场都要颤一颤。
路上,一群西厂黑鹰卫护送着李如晦前往河南。
为首的黑鹰千户从怀里掏出一大堆盖完官印的下狱书,论罪书,处决书。
“这是?”李如晦怔了一下。
“这是厂公走前送来的。”
官员论罪都要经过督察院,大理寺、刑部联合审查,四品以上官员和重大案件都需要皇帝亲自过目。
可是这些机构都是刘瑾的人,就连审批的内阁,最后决定的司礼监都是他的人。
索性就直接盖完手续,签个名字就好了。
李如晦拿着这些就等于拿着河南绝大数官员的命脉。他忽然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不行!他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
这件事情不能做得过火,过火了很可能惹得刘瑾不快,也不能不完成。
刘瑾要得是捞足银子,顺带敲打敲打这些胆大包天的官员。
这很考验手腕,或许这是刘瑾对李如晦的考验,想在培植出一个控制朝堂的棋子。
“走,去看看。”
李如晦来到河南归德府,进入府城。入眼街道上就是两排敲碗的乞丐。
他一眼望去,大多贫困潦倒之徒,不时还有征缴杂费的皂吏。
贫困,灰暗,麻木,再没有其他色彩。
李如晦拳头紧握,从怀里掏出刘瑾给他的花名册。
归德府,知府,去年共孝敬八百两。
一个知府一年就孝敬八百两?要么是看不惯刘瑾的忠诚正直之士,要么就是敢截留刘瑾银两的狠人。
当即四下打听了一下,风评很差,今年河南并无大灾,还是个丰收年。可府城都这般。
吃相太难看了。
李如晦当即面色一冷,下令抄没家产,全部充公。下狱等候审判。
随行的黑鹰卫早就动身,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一堆早就盖完章的命状冲入府衙。
一顿鸡飞狗跳之后,
李如晦看着眼前价值两万多银两的家产沉默不言,锦衣卫东厂西厂三大抄家专业户,地皮都能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