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他仿佛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血液流失带来的虚弱,那专注而执着的目光,甚至让尘云离透过他陌生的外表,窥见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感。
尘云离愣了一秒,眼?前再次飚起两股血流,吓得他声音都变了调:“别看我?了!看你的手!手!”
焦急间,他刚升起的那点熟悉感立刻被抛在脑后,唰唰唰抽了半盒纸巾盖在孟笺手上,另一只手则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20。
这时,孟笺按下了他的动作。
“别担心,小毛病而已。”孟笺抽回自己的手,将被血浸透的餐巾纸揭开,“我?有一种天生的怪病,病发时手会流血,流够了就没事了。”
听到这话,尘云离担忧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僵硬。
“你这个病……它是不是有病?”
病发时手会流血,流够了就好了?他上辈子不会是发明放血疗法?的那位鬼才吧?
孟笺眼?底闪过淡淡的笑意,另一只手覆上流血不止的手背片刻,再拿开,血便神奇地止住了。
“看。”他说,“没事了。”
“……?”
尘云离看看他的手,再看看他的脸,莫名又从这个小举动里品出了一点谙熟的味道。
“真不用去医院检查检查?”
“不用。”刺青上浮出细长?的伤痕,他漠然道:“有绷带吗?缠一下就好。”
“有!”尘云离连忙打开脚下的柜子,拎出一只医药箱,“这里还有碘酒和药膏,我?帮你弄还是你自己来?”
话音未落,孟笺的手便伸了过去。
“麻烦你了。”
尘云离点点头?,埋头?在凌乱的药箱中整理出用得上的东西,恰好错过孟笺脸上一闪而过的怀念。
……
由于“旧病复发”,孟笺上午班都没上完,上级就给他批了三天的假,看得尘云离一愣一愣的,怀疑他是哪位神明的“家属”,到底层岗位体验生活顺便镀金。
他把孟笺送出门外,迎面而来的一辆豪车更加坐实了他的想法?。
孟笺冷淡地坐上后座,摇下车窗与尘云离道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尘云离好像有某一瞬间在他眼?中看见了嫌弃,但与他道别时,又只能从他的眼?神里瞧见专注和沉静。
神似某人。
目送豪车驶进车流,消失在路口拐角,尘云离转身回到工位。
偌大的办公厅内又只剩下他一人,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无聊得很。
尘云离玩了会儿游戏,看了会儿小说,刷了会儿视频,抬头?一看,刚过去十分钟,距离下班遥遥无期,而寂寞已经如白蚁般蛀空了他的心脏。
他“啧”一声,放弃抵抗,打开邮箱翻到第?二篇需要审核的论?文,做足半分钟的心理建设后,毅然决然点击开启。
意识被抽离躯壳,投入虚空的刹那,尘云离安心地沉浸其?中。
上班摸鱼多无趣,果然还是出外勤有意思?。
思?绪游离间,论?文内容与据此创造的世界剧情?汹涌而来。
……
人一旦活腻了,就会随时随地、各种各样地作死。
不同之?处在于,有人只能把自己“作”死,有人却可以?毁掉世界。
尘文简就是被后面那种人逼疯的一员。
醴国十二年,旧时代?崩解,新的国度在废墟上建立,二者彻底完成了更替,社会面貌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时代?不再有皇帝、贵族,只有共同管理国家的义军府。枪炮击溃了腐朽的旧秩序,人人生而平等的理念开始在民间传扬,被奉为圭臬。
穿粗布麻衣的平民不用向着锦衣华服的贵人下跪行礼,亲吻他们的脚尖,士农工商也?不再有阶级之?分。
婚姻不再是门当户对的两两搭配,婚恋自由渐渐成为主流。
那些曾经为人类恐惧厌弃、杀之?唯恐不及的妖物,也?为自己撬出一角生存空间。
仿佛所有领域都在朝着好的方?向高歌猛进。
醴国三十二年,国亡。
刚刚繁荣壮大的世界在达到鼎盛的那一刻被拦腰斩断,摧毁碾碎。如同一捧渐熄的灰烬,被趴伏其?上的大妖用于取暖。
那是一只体型庞大到仿佛可以?撑开天地的巨兽,双目已盲,一条前肢断裂扭曲,厚重的皮毛下满是伤口,尾巴尖尖断了一截。
它伤痕累累地趴在世界的余烬上,从毁灭的余韵里得到了一丝温暖。
它历数过往,从少年时期因?没能救下父母而自厌自弃开始回忆,到流浪多地才遇上第?一个愿意带自己回家的人类,以?为终于不用再颠沛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