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零点, 公?寓内只有各层走廊还亮着灯,昏黄黯淡的光线照着青黑色的水泥地板,多少有些瘆人。
尘云离刚从中恐副本中脱身, 见状, 把后颈炸起的寒毛揉下?去,快步进屋并锁上了房门。
谙城电费昂贵, 加上是深夜,他倒也没?有开灯,洗漱都懒得?洗漱, 脱下?外衣往床上一躺, 筋骨便松弛下来,很快沉沉睡去。
尘文简窝在他身旁蜷成小小一团,尾巴尖搭着他露在被子外的手臂, 以此警戒, 也以此确认他的存在。
夜风吹进半掩的窗户,深色窗帘揭开一角,月光是浓重的银白色, 如?水银一般顺着窗台和墙面缓缓淌落,在地上洇开。
月色与黑夜划开泾渭分明?的界限,又于界限之内带出阴影。
屋内的陈设摆件静默而立,影子却在月光的渲染下?不断向前?延伸,向外拓展, 交错林立, 仿若囚笼。
窗帘在风中不断摇曳,影子也随之变化不定, 恍惚间,边沿似乎漫出了一部?分不规则形状的触角, 静止在尘云离床头,蠕动?着化作人形,垂手昂头,赫然是吊死鬼模样。
这道影子慢慢朝床上移动?,双足越过尘云离的小腿后猛然转动?,正面朝向他,后仰的脖颈也一卡一顿地掰正,再往相反方向低下?。
它站在床上,低头凝视尘云离的睡颜,极缓极慢地伸手触向他。
睡梦中,尘云离忽然感觉寒意袭身,咕哝了一句含糊的梦话,同时将被子拽到?肩膀裹紧,顺势翻了个身侧躺,面向尘文简。
尘文简耳尖微动?,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睁开了并无多少睡意的眼。
它的瞳仁缩成细缝,冷冷扫视这间不大的屋子,只见一切日常,没?有任何异样。
“唔……有点冷……”
这时,尘云离的呓语钻进尘文简耳里,它悄无声息地起身跳上窗台,将窗户关上,又跳回?原处趴下?。
夜风与月光都被挡在窗外,尘云离终于睡安稳了。
床顶那道比夜色更?暗的人影静静看着这一幕,良久,才如?干涸的水渍般一点一点淡去。
“你不是……”
这一夜尘云离睡得?并不安稳,后半夜一直反反复复地做同一个梦,早上醒来时脑子里却嗡嗡的,把梦的内容忘了个一干二净不说,还困得?睁不开眼,恨不得?再睡他十个八个小时。
但他不想迟到?,也不想请假,除了员工手册的原因,主要也是不想影响全勤。
明?少荼之前?跟他说了,书库的全勤奖是工资的一半,某几?个月份甚至能达到?三分之二,他一点也不想为了睡个懒觉就让这么多钱从自己眼前?溜走。
不就是几?分困意吗?可?以克服,都可?以克服。
尘云离在洗浴室前?昏昏欲睡地排着队伍,好不容易轮到?自己,脸盆也不用了,直接拧开水龙头掬水泼到?脸上。
温凉的水沿着下?颌滑落,他一边拿毛巾胡乱擦拭,一边不经意地瞧了眼镜子,蓦地眼神微凝,动?作也顿住。
洗浴室里光线比较暗,镜子却分外光亮清晰,靠得?近了,甚至可?以看见脸上的绒毛和毛孔,可?谓是纤毫毕现。
可?尘云离怎么看镜中那张脸怎么觉得?不对,虽然脸型还是那种脸型,五官还是那套五官,组合起来却越看越陌生?,眉眼间隐隐带着些怪异的邪气。
这是他的脸吗?看着不像啊。
水雾蒸腾到?镜面上,模糊了尘云离的面颊。他抬手抹了把镜子,雾气化作水滴滚落后,再度露出的脸却没?了之前?的古怪感。
是他困过头了产生?的错觉吗?
尘云离正自不解,身后排队的人却忍不住了,催促道:“你好了没?有?好了就让开,后面这么多人等着呢!”
“哦,抱歉。”
尘云离如?梦初醒,连忙抱着毛巾和脸盆离开。
尘文简从他口袋里探出脑袋,爪子搭着他的手臂纵身跃上肩头,凑近了问:“云离,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好难看。”
“有点困,没?有不舒服。”
尘云离扒了扒湿润的刘海,心念一转,手掌摊开到?尘文简面前?。尘文简虽然不解,却还是乖乖站了上去,被他捧到?可?以看清他全脸的距离和角度。
“怎么?”
尘云离问:“你看我的脸的时候,有没?有觉得?……我变得?不太像我?或者是哪里怪怪的?”
尘文简尾巴一甩端坐下?来,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张毫无缺点的脸,半晌,摇了摇头。
它由衷地赞美道:“你很好看,并没?有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