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芙尴尬地同屋内的众人打了招呼。杜医生倒是很热情招呼她坐下,但又在她坐下后,就将诊所的卷帘门放下,做出了个要打烊的模样。
把门封死,一会儿我还怎么逃跑?陈芙讪笑着上前制止了她,说:“杜医生,你别搞瓮中捉鳖的样子嘛……”
杜医生不解道:“一会儿师弟要给你改脉,不关门怎么行。什么捉鳖,你想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他又跟你灌输什么了?”这里的“他”,当然指的就是丰九宇。
陈芙还没想好找什么借口,只见一异闪身过来,手如疾风,只轻轻擦过陈芙的身体,就把她挂在腰间的雷哑珠拿在了手中。
“哎?你还我!”陈芙急忙上前夺回,却被沈岐童挡在身前,语气不善:“陈芙,师兄要给你改脉,先将你身上的韫器卸下是必要的步骤,你鬼叫什么?”
这话把她一整个噎住,只能瞪大了眼看着一异将雷哑珠拿在手中把玩,又“啪”一下甩在陈芙面前,声音悠长低沉:“哑珠再度响起之日,就是你命数将尽之时。”
“什么?”陈芙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异却没有重复,而是转而看向杜医生道:“能救她的人不是我,此番要辜负师姐了。”
“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你也没办法改脉吗?”杜医生焦急地问。
“是,贫道无能无力。”一异向杜医生作了个揖,甩动拂尘,就直接上楼去了,沈岐童看了眼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留下的两人相顾无言,陈芙还处在懵逼的状态,杜医生则是沉重地叹了口气,说了些让陈芙不要灰心丧气的话,但也没什么力气,听着不像安慰人,倒像是火上浇油的。
一异此番等同于给陈芙判了死刑,诸如此番时日与仙魔两道相处,她倒是不怕死,也不怕灵魂消散,唯一的遗憾是她才26岁,人间百态浅尝辄止而已。
“杜医生,谢谢你的好意。如今一异道长这么说,那就是注定我该当是修魔的命数,以后变成活尸还是废人我都认了。仙魔不两立,以后我也不会再来找您了。”
告别的话,也是在她脑海里盘桓了许久。别人且不论,帮她驱灵,送她韫器的恩情都不是假的,无缘无故能如此相帮,也足以证明杜医生是个好人。
杜医生神色复杂地看向她,说:“其实长久以来,每每有人因是修魔体质而走上邪道,同道都极为痛心,但逆天改命者寥寥无几,说到底还是天道如此。”
“天道?”
“‘善之为善,斯不善已’,如果说魔道存在是为了彰显仙道为正道,那普通人善恶未分之时为何就有了必选之路呢?”杜医生眉目纠结,还是遵循内心说了出来,“所以或许……修魔也不是……”她话音未落,沈岐童就从楼梯间探出头来,喊道:“师姐,师兄说有事找你。”
“就来。”杜医生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拍拍陈芙的肩膀,送她出了门。
此时已过秋分,眼看就要到白露,夜晚的风冷气煞人,陈芙裹紧了自己的外套,落寞地走在冷泉的街道上。
杜医生未说完的半句话她心知肚明,不过就是修魔也不是不可以,到底都是天道的一部分罢了。但是如果天道认同,又为什么要让修魔人不得善终,灵魂永绝?
“当然因为恶就是恶,邪就是邪——”突然响起的声音把陈芙吓了一跳,她巡睃声音的源头,在鳞次栉比的房屋阴影里发现了沈岐童。
此时这条小巷子里只有她们二人。陈芙心里起了极不好的预感,不自觉地向后退去。沈岐童身上带的银饰丁零当啷,与远处传来的车笛声相互应和,格外恼人,徒增紧张。
陈芙挤出笑容:“沈大师,在人类社会你还是个小姑娘,这么晚了还是回家去吧,杜医生要着急了。”沈岐童摩挲银手镯,一步步逼近陈芙:“我师父曾经说过,除恶务尽,他老人家一生都以铲除魔道为己任,驱灵无数,毁去魔修的灵台也无数。仙家不能杀人,所以我不会杀死你的肉体,只会让你灵台尽毁,永世不得超生。”
“天杀的,你至于这么恨我吗?”陈芙难以置信地摇头。
“那倒没有,”沈岐童实话实说,“只不过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天生的魔种,放着不管早晚会成为人间的大祸害。”陈芙简直哭笑不得:“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沈岐童双手握拳,关节处都冒出丝丝红烟:“废话少说,我师兄师姐不愿动手,就由我来,今日一定要毁去你的灵台。”说着便以极快的速度欺身上前,要用双手去抓陈芙的肩膀。情急之中,她也不知哪来的力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