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琴默眸光微闪,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青瓷上蜿蜒的冰裂纹映着她若有所思的面容。·x\4/0\0?t!x·t*.?c`o,m′
会不会,只是这大夫无意中说漏了?
不,不是的!
曹琴默的脑子飞速运转,她仔细回想从进门,大夫的一举一动。
这人是年羹尧千挑万选,特意从江南请来的妇科圣手。为的就是让年世兰生下个带有年氏血脉的皇子,怎会出现这种差错。
他踏进内室时,鼻尖便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曹琴默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微的动作——那大夫在向年世兰回话时,视线竟频频游移,最终定在了那尊鎏金蟠螭纹香炉上!
香炉……
曹琴默的指尖蓦地攥紧了帕子,思绪如电光疾闪。快了,就快想通了!她几乎能感觉到真相就在眼前浮动,可偏偏还隔着一层薄纱,让她抓不住关键。
“颂芝,这欢宜香的味儿怎么淡了?再去添些来。”
——欢宜香!
曹曹琴默只觉得脑中一片电闪雷鸣,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骤然贯通——
天时,年世兰正值盛宠;人和,她有年家撑腰、御医精心调养;可偏偏没有地利,原来问题就出在这翊坤宫!这满殿萦绕的欢宜香,不让她有孕!
想到此处,她心头猛地一跳,几乎要为自己的聪慧笑出声来。*0~d^i*a′n′k-a?n¨s¢h_u′.?c\o!m·可这笑意还未达眼底,一股刺骨的寒意却突然从脊背窜上来,让她浑身发颤。
“小主!”音袖惊呼一声,急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曹琴默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连指尖都止不住地发抖。
“琴默,你这是怎么了?”丽嫔凑过来,连带着年世兰也投来诧异的目光。
曹琴默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声音虚浮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娘娘见笑了,今早胃口不佳,未曾用膳,这会儿竟有些撑不住了。”
“哼,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这般不中用。”年世兰瞥了她一眼,转头吩咐道:“颂芝,把御膳房新进的金丝蜜枣糕装一盒,让曹贵人带回去。”
“嫔妾多谢娘娘赏赐。”
曹琴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寝殿的。待神智渐渐清明时,她才发现自己竟蜷缩在锦被之中,浑身冰冷,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她下意识地将被子裹得更紧些,仿佛这样就能抵御心底不断蔓延的寒意。?m·a!l,i′x\s~w!.?c?o~m?
欢宜香,那是皇上亲赐的恩典,是后宫独一份的荣宠。可如今想来,这份“殊荣”背后,竟藏着如此令人胆寒的算计。年世兰多年不孕,原来不是天意,而是——圣意。
思绪至此,她忽然又想起端妃。那个据说害死了年世兰腹中皇嗣的女人,为何还能位居妃位?那碗堕胎药,当真出自她手吗?
曹琴默猛地咬住被角,生怕自己会不受控制地惊叫出声。她感到害怕,皇上,竟然冷血至此,亲手谋害自己的孩子。
就这样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当音袖轻手轻脚进来唤曹琴默起身时,险些惊叫出声——帐幔间的主子面色惨白,眼下两片浓重的青黑,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似的。
“小主这是……”音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得取了厚厚的脂粉,一层层往她脸上敷。可那粉怎么也盖不住她眼中的空洞,倒像是给纸人上妆,徒有其表。
去景仁宫请安的路上,连素来大大咧咧的丽嫔都察觉出异样。她频频侧目,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放慢了脚步。曹琴默机械地迈着步子,绣鞋踏在宫道上,却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虚浮。
景仁宫里,她强撑着与众人周旋。唇角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该附和时附和,该微笑时微笑。可那些寒暄的话语从她唇间吐出,又轻飘飘地消散在空气中,连她自己都记不清说了些什么。
回宫的路上,音袖见她神色恍惚,小心翼翼提议道:“小主,今日日头正好,不如把温宜公主抱出来晒晒太阳?”
温宜在怀里扭动着小身子,胖乎乎的手指追着花丛间翩跹的蝴蝶,发出“咿咿呀呀”的欢快声响。曹琴默望着女儿天真烂漫的模样,眉间的郁色终于舒展了几分,正欲俯身逗弄,却被不远处喧闹声打断。
“小主,奴婢去瞧瞧怎么回事。”音袖察言观色,正要前去打探,却被曹琴默抬手拦住。她此刻心情本就烦闷,索性抱着温宜亲自往声源处走去。
转过一丛开得正艳的芍药,只见浣碧被几个宫女围着,其中一个小丫鬟正谄媚道:“……浣碧姐姐,依我看,安小主远比不上您标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