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谣言到底是谁散播出去的!”
李瑁右臂用力扫向面前的案几,噼里哗啦数声,上面的字画,卷轴,笔墨,茶杯等尽数摔落在地。
愤懑充斥着李瑁的内心,像极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周围的所有仆人管家都已被屏退下去。整个装裱奢华的房屋内只有张天清和李瑁两人。
如今华清宫之事沸沸扬扬,玄宗那边情况未知,李林甫入宫迟迟没有回来,李瑁感受到无以伦比的压力。
玄宗忌讳母亲背后势力早就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毕竟母亲是武则天的侄孙女。武则天曾对李唐皇室的摧残,给朝臣留下了极深的阴影。也是如此,才给李亨钻了空子。
玄宗对自己背后的势力,早起了心思。如今华清宫的事件爆发,以高力士为首的那批人很可能借此拔出自己在后宫和朝堂的盟友。
要不是李林甫从中斡旋,怕是陛下早就动手了。
“天清,你有什么法子吗?”
张天清正在俯身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一听寿王问话,抬头道:“杨玉环必须放弃,玄宗显然是对她起了心思。”
“玄宗怎会无故看上玉环?”
张天清继续俯身收拾字画卷轴,缓缓放在案几:“想来是有人引荐了。”
“能把他找出来吗?”李瑁的语气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张天清无奈摇头:“殿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最初说的那句话。”
李瑁渐渐恢复理智,随手把桌上的卷轴摆正:“最大的受益者......似乎只有李亨。”
张天清笑着拱手:“殿下才思敏捷,着实钦佩。”
“可从这件事看,李亨似乎知道玄宗对玉环的想法。”
张天清拨点道:“自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杨玉环出家一事,你是局中人,自然没有旁观者看的清楚。”
“我与玄宗,可有补救之法?”
张天清摇摇头:“此事重在玄宗,你我左右不得。不过既然李亨出手,那我们也该行些手段才是。”说罢,张天清右手蘸着茶水,在案几上写下一行字:
身犯十恶怙义之罪,焉有不赦而出之理。
李瑁看着这一行字,旋即恍然!平靖司能有如今进展,全凭唐敬倾力,如果把唐敬弄回监狱,平靖司定然寸步难行。
既然你让我难堪,谁也别想好过!
如今身处敏感时期,不能抽身直接下场干预。必须要利用兰台的御史,让他们去弹劾。
想引起兰台御史的眼球,罪名必须要足够大。
张天清这句话,不仅暗藏主语,隐秘了身份,而且‘十恶怙义’四字的由头很大,完全满足前者需求,‘不赦而出’更彰显出有人暗中包庇。
这样一句话落到御史眼中,就如苍蝇看见了漏缝的鸡蛋,一窝蜂地就涌上来了。
御史台的御史都是这样,消得一点风吹草动,便会上来狠狠咬上一口,六亲不认。搞得好像把事情弄大,他能晋升当皇帝似的。
说好听点,叫做求全责备;说难听的就是疯狗一群。不少官员暗地里都说御史台就是一个疯狗院。
因此想利用兰台做事,不能直接请示,否则御史们会说:
“嗯?你让我去弹劾得罪人?你肯定也有问题,我得先查查你。”御史全是这种思路,这让许多官员和贵胄甚是头疼。
张天清这张讼狱告贴,只消送至大理寺。凡是大理寺经手的案子,必须要在御史台报备,只要御史们看到这句话,总有闲不住的会去调查弹劾。
届时再稍微做些手脚,御史就无法通过这句话查到自己头上,这招借刀杀人可谓妙到颠毫。
“有天清为伴,当得天佑啊!”
李瑁对这个计划非常满意!
......
唐敬的任务则非常简单,就是想个办法把自己弄进去。你没听错,就是把自己弄进去。
唐敬和李沁正在平靖司后方的大花园的槐树下商讨,二人对立坐在石桌前,端茶而饮,粗大的树枝上挂着数个灯笼,照亮着二人。
“你打算怎么把自己弄进去?”
唐敬抿了口茶:“御史?”在唐敬看来,这是最简单粗暴的法子。
“不可!御史那些疯狗咬起人来没有分寸,巴不得把人往死里弄,换一个。”李沁一口否决了唐敬的主意。
“你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这是最好的方式。”
李沁把拂尘横在手肘上,眉眼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