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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山人手札最后化作的树纹上,慢慢渗出行新字,被晨光镀成金色:“此心安处,即是归途。”潘家园的秋阳透过老槐树的叶隙,在青石板上织出金网。青铜灯的光晕里,七颗内丹转得愈发从容,灯座与树干缠绕的根须已长成浑然一体的模样,树皮上的守山人手札纹路泛着柔光,像本摊开的活书,风一吹,字里行间就飘出槐花香、海腥气、佛堂烟,混着蚀金蚁搬运金沙的“沙沙”声,成了胡同里最安稳的背景音。我蹲在树下翻检新冒的根须,它们比去年更粗壮,须尖的荧光里裹着细碎的影像——是血尸陵的青铜灯焰、沉船墓的楼船帆影、佛骨窟的血舍利光。这些影像碰到露水就会落下,在地上凝成透明的珠,捏碎了能闻到对应险地的气息。昨天胖子捏碎颗沉船墓的珠,结果打了半夜的呼噜都带着海风味,把银毛小兽熏得钻进了灯座缝里。“吴邪你看!”胖子举着个陶瓮从李婶院里跑出来,瓮口飘着白雾,“胖爷用根须泡的酒成了!你闻这味儿,混着佛骨香和鸿蒙气,比张大爷的‘七界同庆酒’还烈,喝一口保准能看见自己前七世在干啥!”他刚掀开瓮盖,白雾里突然钻出条根须,卷着颗血尸陵的珠往瓮里钻,瓮里的酒瞬间泛起红光,吓得胖子赶紧盖盖子,“他娘的,这根须成精了,还知道往酒里加料!”银毛小兽突然对着老槐树的树洞低吼,那里的根须正缠成个茧,茧上的纹路是七颗内丹的形状,茧里隐约有东西在动,撞得茧壳“咚咚”响。蚀金蚁们举着金沙往茧上撒,金沙碰到茧就化成金线,把茧缠得更牢,像在给里面的东西织铠甲。张大爷拄着拐杖过来,烟袋锅里的火星映着他的笑纹:“是‘守根兽’要出来了。”他往茧上弹了点烟灰,“老辈人说,根脉聚到一定时候,会自己长出护根的灵物,咱这胡同的根扎着七界的气,长出来的东西,保准比昆仑墟的镇山兽还厉害,往后啊,不用你们再往外跑,它自个儿就能把邪祟挡在胡同口。”夜里的月光刚爬上树梢,树洞里的茧突然裂开道缝,缝里透出七彩光,把胡同照得像鸿蒙墟的光海。根须茧一层层剥落,露出里面的小东西——像只缩小的老槐树,树干是银毛小兽的模样,枝叶间挂着七颗小灯,正是青铜灯里的内丹缩影,最顶上的枝桠托着片叶子,叶上的纹路是我和胖子的笑脸。“是个混血儿!”胖子蹲在树洞边拍手,“既有树的根,又有兽的灵,还带着咱哥俩的念想,胖爷给它起个名,叫‘槐安’,取个‘平安’的意思!”槐安突然抖了抖枝叶,七颗小灯同时亮起,把胖子的影子拉得老长,影子里的根须往他脚边缠,像在撒娇。槐安刚落地,胡同里的根须突然疯狂生长,顺着各家的院墙往上爬,在墙头织出绿网,网眼处开出小花,花瓣上的纹路是我们去过的险地:血尸陵的饕餮纹、沉船墓的蛟龙纹、佛骨窟的飞天纹……李婶院里的兰花突然疯长,藤条缠上墙头的绿网,开出盏盏小灯,与槐安的小灯呼应,把胡同照成了不夜天。“它在认家。”我摸着槐安的树干,树皮上的银毛蹭得手心发痒,“你看它的根须往各家院子里钻,是在记街坊们的气味,以后谁家门口来了生人,它准能第一个发现。”槐安突然往我手里塞了片叶子,叶上的纹路变成幅新地图,图上的潘家园被圈成个圆,圆外的空白处标着个问号,旁边写着“不必去”。蚀金蚁们突然举着块青石板过来,石板上的刻痕是守山人手札的最后一行字,被根须缠着,显露出完整的模样:“所有远方,不及家园一盏灯。”青铜灯的光晕突然和槐安的光融在一起,七颗内丹在灯油里转得越来越慢,最后停成个圆,像颗安稳的句号。四象旗的影子落在地上,与根须织的绿网重合,旗面上的“冒险”两个字慢慢褪去,变成“守护”,笔画里的根须往地下钻,扎得更深了。胖子搬来张石桌放在槐安旁边,又摆上三副碗筷:“以后这儿就是咱的据点,胖爷每天都来这儿喝酒,槐安陪着,你陪着,比闯啥鸿蒙墟、轮回道都舒坦。”他往碗里倒了点新酿的酒,酒刚碰到碗底,就被根须吸了去,槐安的枝叶晃了晃,像是喝高兴了。银毛小兽趴在槐安的树杈上打盹,尾巴尖搭在七颗小灯上,把灯焰晃成了小星星。蚀金蚁们在石桌上拼出“家”字,绿虫子们吐出丝把字固定住,风吹不散,雨淋不化。我翻开守山人手札的幻影——它已经和老槐树的树纹融为一体,需要时就能在脑海里看见。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慢慢显出新的字迹,是槐安的根须写的:“你们走过的路,长成了我的骨;你们守护的光,变成了我的眼;往后,换我站在这里,看晨露沾湿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