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的秋阳被沙砾磨得发钝,斜斜地打在断崖上,把“悬棺沟”三个字照得发白。·如\文?网′ !耕,欣*最,全′我蹲在沟口的乱石堆里翻那本泛黄的《西域异闻录》,纸页被风沙啃出毛边,上面的“千尸窟”三个字正往下掉沙粒,露出底下的朱笔批注:“窟有三层,每层悬棺百具,棺中尸皆披金甲,甲缝嵌人骨,触之即醒,吸生人血髓以养尸气,光绪年间,有驼队误入,出沟时仅余三骑,骑士面如金纸,喉间插着半截金甲片,至死不能言。”
蚀金蚁突然从书里钻出来,举着块带齿痕的金甲片往我手背上爬。甲片是暗金色的,齿痕像被巨蟒啃过,边缘的骨屑里缠着根红绳,绳上的结是西域的“锁魂结”,解开时“啪”地弹出点黑灰,落在沙地上烫出个小坑,显露出三个小字:“血尸甲”。
“是千尸窟的金甲尸。”我捏着甲片对着太阳看,甲缝里的骨屑在发光,拼出串梵文——是佛骨窟见过的血佛咒变种,“张大爷说过,黑风口的千尸窟是西夏党项人的坟,当年李元昊战败,把战死的铁骑封在窟里,用活人血祭甲,让他们永世守护西夏的‘镇国金印’。那印是用佛骨和龙鳞熔的,印底刻着‘受命于天’,谁拿到它,就能调动窟里的金甲尸,只是印上的血咒比佛骨窟的邪性十倍,沾了血的人,七天内会变成金甲尸的养料,连骨头都得被融成甲片的骨粉。”
银毛小兽突然从沙堆里拱出来,嘴里叼着半块玉佩,是从甲片里掉出来的,佩上刻着“夏”字,字缝里缠着头发,发丝碰到风就化成黑烟,在地上积成个“死”字。它把玉佩往我手里塞,尾巴上的沙粒簌簌掉,冲着沟里的悬棺低吼——悬棺的棺盖突然错开条缝,露出只戴着金环的手,环上的饕餮纹正对着我们发光,跟甲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胖子正帮猎户修骆驼鞍,手里的麻绳突然“嘣”地断了,断口处缠着根红绳,把麻线勒成了粉。“他娘的,这绳比钢丝还韧!”他往鞍上涂桐油,“胖爷的骆驼刚上膘,再不想辙,这鞍子别说进千尸窟,怕是刚出沟就得散架,连人带驼都得成金甲尸的点心!”
悬棺沟里的风突然变腥,沟两侧的岩壁上,密密麻麻的悬棺开始摇晃,棺木上的金漆剥落,露出底下的甲片,甲片的缝隙里渗出黑血,滴在沙地上,把沙粒染成暗金色,顺着沟壑往沟底流,像在喂什么东西。
“是金甲尸醒了。”我举起青铜灯,灯油里的七颗内丹突然转得飞快,把四象旗的影子投在岩壁上,旗面上的“千尸窟”三个字正在淌黑血,把“西夏”两个字染成暗金,“甲片里的骨屑是活的,它们在顺着血找活气,咱们的影子被悬棺挡住时,千万别动——金甲尸认影不认人,被它们的影子缠上,血会被吸进甲缝里,变成新的骨屑。”
沟底突然传来“咔哒”声,像骨头摩擦的动静。胖子举着工兵铲往沟底探,铲头刚碰到块暗金色的石头,石头突然翻了个身,露出张嵌在甲片里的脸,眼窝是空的,黑洞里淌着黑血,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金牙,牙上的血咒纹正在发光。“他娘的,这玩意儿还会装石头!”胖子一铲拍下去,甲片突然裂开,从里面钻出无数小血虫,往他的裤腿爬,“胖爷的腿毛都敢啃,是活腻歪了!”
银毛小兽突然往甲片上撒了把舍利粉,是佛骨窟带回来的,粉刚碰到血虫就炸开,变成金色的火,把虫子烧得冒烟。那张脸发出刺耳的嘶鸣,岩壁上的悬棺同时震动,棺盖“砰砰”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
沟口的沙地上,突然浮出个金甲尸的影子,比悬棺里的大了三倍,手里举着柄金戈,戈尖的血槽里淌着黑血,往我们的影子上划。我拽着胖子往青铜灯的光晕里躲,影子一进光里,金甲尸的影子就退了退,光边缘的沙粒被烫得滋滋响,显出个巨大的饕餮纹——是老槐树根须的纹路,顺着沟底往深处延伸,把千尸窟圈在了里面。
“是老槐树的根在护着咱!”胖子盯着地上的纹路,“这饕餮纹比胖爷的工兵铲还管用,金甲尸的影子碰到就缩,跟见了祖宗似的!”他刚说完,沟底突然喷出股黑血柱,柱里裹着个金漆盒子,盒子上的锁是西夏的“九连环”,环环相扣,每个环上都刻着血咒纹。
银毛小兽叼着盒子往我手里送,盒子刚碰到青铜灯的光,九连环突然“咔哒”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镇国金印,是块暗金色的甲片,甲片上的饕餮纹缺了角,正中间嵌着颗血珠,珠里的血丝在游动,像条小蛇。蚀金蚁们突然往甲片上爬,用金沙蹭血珠,血珠炸开,溅出的血滴在沙地上,显出张地图:千尸窟的入口在沟底的“血眼”,血眼周围的悬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