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虽然脸色已经极为疲惫,但还是透露出一股英气和坚毅。
画外音响起:“这个跪着磕头的年轻人名叫宋铜,是当今宋国的公孙,他的祖父是宋休公,现在宋国的国君宋剔成君,是他的本族叔父。”
杭幻对战国史算不上专业,宋休公宋剔成君啥的只是听说,并没有深入研究过,好在也并不重要——
“但他现在更关键的身份,却是墨家的第六代弟子,他此行前来巫山,实际是要拜见墨家当世硕果仅存的二代弟子——随巢子先生。”
杭幻对墨家的历史倒是熟悉无比,果然廿廿声音继续:“墨家墨圣一生之中,总共收了十九名弟子,随巢子是最后一名,也是关门弟子。他今年已经八十七岁,在巫山隐居超过了三十年。”
画面突然切换,宋铜已不是跪在石坛的中央,而是在东北角,身前有个童子,双手中捧着一片玉玦,要递给宋铜。
“这是十天前发生的事情,所谓‘召人以环,绝人以玦’,那是已经持续夏商周三代的贵族处世传统,使用玉环邀请朋友前来相聚,而送出玉玦,则是表达拒绝相见乃至绝交之意。”
只见宋铜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小师叔,弟子不明白,随巢子祖师为什么如此决绝?”他将头磕在地上,“退一万步说,宋铜起码是墨者六代弟子,终归是墨家一脉的延续。”
“原因就在此呀。”那童子说,“过去二十年,也有过四个墨家后辈来求见祖师,最终都被祖师以玉玦相拒。我听说他们都只跪了三天,见到玉玦便即离开。这位师兄,你已经跪了九天,我也佩服你的诚心与坚持,但祖师心意早已明确,他是不会再见墨家弟子的。”
宋铜抬起头来,望向童子:“墨家四分五裂,祖师自然失望灰心,但宋铜此来,却不是为墨家之事,而是为中原苍生、华夏未来请命。”
那童子摇了摇头,双手向前一伸:“多说无益,你还是接过玉玦,尽快离去吧。”
宋铜咬了咬牙,突然间右手拿过玉玦,猛地一挥,将按在石坛的他左手大拇指齐根斩断!
“啊,你……你……”不仅那童子立刻被惊吓地退了好几步,连话都说不出,就连观看的杭幻也惊叫出声,这人对自己下手,也未免太狠了!
所谓十指连心,那可是大拇指啊!
只见宋铜痛的满头冷汗,但他仍然强忍剧痛,也不顾左手鲜血狂喷,右手捡起大拇指,和玉玦一起托在手上,伸向童子,又一头磕在地上:“请祖……祖师收……回玉玦,见宋铜一……一面!”
他的声音固然已经颤抖,托着大拇指和玉玦的右手和手臂也不自禁地发颤,但他的声音异常决绝:“祖师再见赠玉玦,宋铜就每天奉上一……一根手指,然后就是脚趾,最后就是这条贱命,不见到祖师,宋铜绝不离去。”
杭幻忍不住摇了摇头,心生怜惜:“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让他不惜如此自残?!换做是我,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拿自己的大拇指去换呢!不过这人倒真是坚毅执着,佩服佩服!”
“疯子,你真是疯子!”那童子接过玉玦和拇指,脸上也夹杂着震惊与不可思议,“你抓紧止血治伤,我去禀告祖师,唉,你真是何苦呢!”
随着童子走进山洞洞口,宋铜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一交坐倒在石坛之上。
过去九天长时间的跪着,让他的双腿早已麻木,下身已然毫无知觉,左手却疼痛无比,但他依然喃喃道:“天可怜见,期盼祖师能见我一面,指条明路,让我能尽快找到九鼎……”
他声音虽小,但在杭幻耳中却犹如雷鸣一般:“找到九鼎?什么意思?他是要寻找九鼎?但他现在是前333年,九鼎此时不是在洛阳待得好好地么?”
廿廿的画外音适时响起:“没错,宋铜此来,正是为了寻找九鼎而请教随巢子……
“主人肯定知道,三年前,也就是公元前336年,一场百年罕见的特大暴雨和洪水,将宋国的太丘神社彻底摧毁,神社中最为尊贵的宋国九鼎就此下落不明,成为当世最大的迷案。
“但内中真正的奥秘与关键是,虽然世所共知,宋国太丘神社所供奉的九鼎并非夏禹九鼎,但此时的世人,也包括主人、司马迁这些后人,都并不知道的是,这二者之间并非没有交集!”
“什么意思?”杭幻有些糊涂了,这一点她倒从未想过,“夏禹九鼎不就是周天子九鼎么?和宋国太丘社的九鼎有何交集?”
廿廿画外音:“昔日周朝初建之时,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