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惧,眼眶因用力过度,绽出条条血丝,仿若要将眼珠撑裂一般。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似细密雨珠滚滚而落,打湿了凌乱的发丝。他张大嘴巴,脖颈青筋毕露,凄厉嘶吼,那声音因极度惊恐而尖锐刺耳,在空旷的刑场之上不断回荡。
“掌嘴!打到他闭嘴为止!” 杨炯寒声下令。
一安抚司上前,狠狠抽向二狗面颊。
田令孜手法如电,飞速片下二狗腹部一块肥肉,随手抓起一把盐便按了上去。
“啊 ——!”
“啪啪啪!”
惨叫与耳光声交织,不绝于耳。
“一定要如此?” 皇帝冷然出声。
杨炯目光望向皇帝,平静道:“我幼年于皇宫读书,时常惹先生动怒,饿肚子乃是常事,多亏姨娘亲手为我烹制膳食。不论多忙,不论何时,从未间断。待我长大,每年生辰,姨娘都会精心备下生辰礼物相赠,虽说长大后不似幼时常见,可每次相见,仍将我当作孩童般疼爱。他算什么东西?竟敢杀害我姨娘!我便要让他慢慢体会死是什么滋味!”
皇帝默然,死死盯着杨炯许久,恨声道:“朕对你无恩?朕给你的恩宠不够?”
杨炯长叹一声,落寞道:“若早些问我,我定会毫不犹豫答你,恩宠深厚。可如今再问,我却不知如何作答。你要杀我父亲,屠戮我的兄弟亲朋,为此不惜令整个长安陷入危境,甚至罔顾百姓生死,这般行径,让我觉着,你往昔的恩宠,更似安抚,实是谋略。”
“行章呀!皇后便真心对你?她就没向相府示好的心思?” 皇帝冷笑不止。
“可她却从未动过杀害我父亲的念头。” 杨炯冷言回应。
皇帝沉默,眼神晦暗不明。
杨炯转头,见李泠缓缓靠向自己,目光陡然一寒,全身气息暴涨,寒声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李泠身形一滞,迎着杨炯那满是杀气的目光,冷声道:“你当我怕你不成?”
“放箭!” 杨炯怒喝。
“住手!” 皇帝摆手大喝,继而望向李泠:“回来!”
李泠冷冷瞪视杨炯,冷哼一声,转身行至皇帝身旁,神色不善。
皇帝瞧着杨炯,难得起了交谈之意,好整以暇道:“那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也是来弑君的?”
“两件事!” 杨炯冷然道。
“让朕猜猜!其一可是想问个究竟?其二可是要逼朕退位?” 皇帝放声大笑,质问道。
杨炯缄默不语,缓缓褪下那身鲜红的麒麟服,袒露上身,肌肉虬结,其上却伤疤累累,继而嘶吼:“李乾元!你瞧仔细了,我这身伤,多是为你打江山所留!你如今这般对待我杨家,即便这江山还在你手,还能维持几年?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皇帝蹙眉,望着这健壮无比、箭疮刀口密布的身躯,剧烈咳嗽数声,继而奋然起身,怒吼回应:“杨炯!你们相府当真是为了朕?你为谁拼命?杨文和又为谁效力?
好哇!你们父子,只差没坐上这皇位,哪有半分做臣子的觉悟?你父亲,在江南大肆培植亲信,打着为百姓的旗号,声名何其响亮,贤相之名传遍天下。他为百姓,朕又为谁忙碌?你们都为百姓,不惜与朕反目。
你杨炯更是乖张暴戾!为了所谓正义,竟敢公然入宫诛杀皇子!在你们眼中,可曾有朕这个皇帝?在你们父子心里,何时真心效忠于朕?一个效忠百姓,一个效忠正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呀!
如今这便是铁证!带兵入宫,凌迟皇子!根本没把朕放在眼里,你眼中可还有皇权?你相府眼中可还有皇权?可有一丝一毫!”
皇帝越说越气,越讲越怒,到最后,喷出一口鲜血,仿若未觉,只用龙袍随意一抹,继续嘶吼:“你们这些世家和宗室子弟,打从出生起,便自觉高人一等,即便朕身为皇帝,你们也从未真正敬重过。在你们眼中,皇权仿若儿戏,随时可弃,随时能换。朕做了数十年皇帝,每日担惊受怕,如履薄冰,若非这身子骨撑着,恐怕早死在你们手中了。这不是朕要的大华,也不是朕要给后代留下的大华。朕要缔造一个,皇帝金口玉言、无人敢违的大华,一个君权唯一的大华!”
杨炯望着这癫狂陌生的帝王,默默穿上麒麟服,冷漠道:“你所言极是,我相府确实只忠于百姓。”
“哼,既如此,你还有何颜面质问朕!” 李乾元嘶吼出声。
杨炯拔出两杆军旗,转身抛给身后亲兵,郑重道:“还有第二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