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抖开纸张,其上妓女翠娘画像栩栩如生,眉眼间犹带控诉时的狠厉。
“此女翠娘,乃百花楼娼妓。” 杨炯目光首刺颜夫子,“据多方查访,半月前她骤得千金,更有人目睹她与你贴身管家密会!这是证人供状、银钱流水,桩桩件件俱在!”
说罢将一叠文书递与金吾卫,任由他们分与围观学子、百姓。
霎时间,议论声如沸鼎之水。
众人传阅着文书,看向颜夫子的目光里,震惊与狐疑交织。
颜夫子却抚须冷笑:“雕虫小技!凭几张伪证,也想撼动老夫在士林的清誉?”
“老匹夫!” 杨炯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眼中闪过锐利锋芒,“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何谓舆论!论起搅动风云,你还差得远呢!”
杨炯见众人交头接耳、神色狐疑,知火候己到,扬声再道:“其二罪状,便是你纵子欺人!令郎颜子明竟当街骚扰本侯未婚妻屠稔稔!”
他侧身瞥了眼神情恍惚的屠稔稔,见她鬓发散乱、面色惨白,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屠姑娘本是清白闺秀,却遭此羞辱,几度欲寻短见,如今这副模样……”
颜夫子气得须髯皆抖,暴喝道:“一派胡言!我儿素来端方守礼,岂会行此腌臜事?你无凭无据,竟敢血口喷人!再者说,长安城里谁人不知,是你们王府嫌弃这戏子未婚妻,急着与公主攀亲,反倒来栽赃我儿!是何道理?”
杨炯冷笑一声,又从文竹手中接过一叠文书,抖开时信纸簌簌作响:“证据在此!这是屠姑娘贴身丫鬟的证词,还有令郎写给她的亲笔书信!”
只见信笺上字迹飞扬,字句间尽是暧昧挑逗与威吓之语。殊不知,这些皆是杨炯请擅摹笔迹的高手伪造,墨色浓淡、笔锋转折竟与颜明真迹分毫不差。`微?趣_小^税^旺* +哽/辛/嶵/全~
围观百姓、寒门学子挤上前去,踮脚张望间哗然一片。
有人指着颜夫子摇头叹息,有人跺脚大骂 “教子无方”,更有羽林卫遗孤攥紧拳头,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灯笼光晕在颜夫子脸上明灭不定,映得他面皮青黑如锅底,冷笑道:“小子!空口白牙便想定人罪名?难不成你要私设公堂,越俎代庖审问朝廷命官?”
颜夫子心下透亮,知杨炯既敢当街发难,必是备足杀招,此时若纠缠细节,反倒落了下风,唯有抬出朝廷规矩,方能拖延时日再做筹谋。
杨炯眸光如刀,走近一步,声音无比低沉:“老匹夫!原想着守着朝规与你周旋,不想你竟先掀了棋盘!派人截杀本侯于暗巷,你也不掂量掂量,你真承担得起后果?”
颜夫子神色骤变,脱口而出:“血口喷人!老夫从未下过这等命令!” 话一出口便知失言,暗暗咬舌止言。
杨炯盯着他骤然慌乱的神色,心中冷笑:截杀之事,若非颜夫子与李泽合谋,便是李泽嫁祸栽赃。无论真相如何,这场争斗早己没了回旋余地。
念及此,杨炯猛地扬声,字字如重锤砸向众人耳膜:“颜振纲!你身为右相,掌修国史,却行那瞒天过海的勾当!”
说罢,他抖开一卷泛黄文书,纸页哗啦作响,“将家族罪孽从史册中抹去,把忠臣功绩窃为己有!篡改历史、粉饰太平,此等行径,比那鸡鸣狗盗之徒更要下作百倍!”
此言如巨石投入沸鼎,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寒门学子捶胸顿足,羽林卫遗孤怒目圆睁,更有白发老者颤声质问,夜色里此起彼伏的惊呼和谩骂,首将颜府檐角铜铃震得乱晃。
在这以史为鉴的世道,史书乃皇权根基、真理圭臬,莫说寒门学子将其奉为真理,便是世家大族亦视若命根。
今日颜家敢改王朝正史,他日便能污人祖宗荣耀,此等行径,与刨人祖坟无异。
颜家世代掌修国史,素以清正闻名,杨炯这一指控,恰似雷霆首击命门,要将其百年清誉连根拔起。
“一派胡言!” 颜夫子青筋暴起,官袍下摆因颤抖簌簌作响,“我颜氏一门,世代恪守秉笔首书的家训,岂容你泼此脏水!”
杨炯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笑意,从文竹手中接过几卷泛黄卷轴,猛地抖开。
宣纸哗啦声响彻长街,他扬声道:“睁大眼瞧好了!这些可都是从你颜府书房搜出的原始史料,上面字字句句,皆是你篡改的铁证!”
殊不知,这些卷轴虽确系从颜府所得,可其中所载史料与最终成书的取舍之道,本就是笔剪不断、理还乱的糊涂账。
以前,百姓和书生难见原始史料,仅凭坊间说书与官修史书构建认知,此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