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来了个厨娘,在冰雪城里试做了一道‘玲珑玉乳酪’,用的是西域来的酥酪,加了崖蜜、玫瑰卤子,再用冰湃着,凝得如同羊脂白玉,颤巍巍,滑嫩嫩,入口即化,满口生香,甜而不腻,凉沁心脾。唉,可惜啊,原本想着今日事毕,带些给某个小馋猫尝尝鲜的……”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满是惋惜。
“啊!玉乳酪!”白糯再也忍不住,霍地转过身来,大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向往的光,方才的怒气早飞到九霄云外,只急急问道:“真的?真有那么好吃?比……比山里的蜂蜜巢还甜么?比师傅做的桂花蜜糕还香么?”
白糯一把抓住杨炯的胳膊,那急切的模样,仿佛错过了便是天大的损失。
“自然是真的,我堂堂侯爷还能骗你不成?”杨炯见她上钩,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点头,“比蜂蜜巢更清甜,比桂花糕更滑嫩,凉丝丝的,如今这天气吃上一盏,神仙也不换!”
“我要!我要吃!”白糯立刻忘了方才所有的不快,几步蹦到杨炯跟前,伸出白生生的小手就去抓那锦囊,“糖呢?先给我一颗甜甜嘴儿!说好了带玉乳酪给我吃的,不许再赖皮!”
她仰着小脸,满是期待和信任,仿佛刚才的赌气从未发生过一般。
杨炯却将手一缩,锦囊举高,逗她道:“方才不是说不吃骗人精的糖,定是苦的么?”
白糯急得跳脚,伸手去够,偏生杨炯身量颀长,她哪里够得着。
“哎呀!那是方才!现在……现在阿牛哥认错了,就不算骗人精了!快给我嘛!”白糯像只围着主人讨食的小猫儿,绕着杨炯打转。
杨炯存心逗她,左躲右闪,口中只道:“想要糖也容易,须得答应我三件事。”
“什么事?快说快说!”白糯停住脚步,眼巴巴望着他。
“第一,以后不许再当众……”杨炯压低声音,眼神意有所指地瞟了瞟方才谭花离开的方向,尴尬道,“那些浑话,可不能乱说了。”
白糯懵懂地眨眨眼,似乎不太明白为何不能说,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哦,知道了,我以后不跟翠花姐姐说话!那第二呢?”
杨炯以手扶额,知道这丫头虽然跟自己同岁,可心智却只是个孩子,无奈继续道:“第二,以后见了我,不许再喊打喊杀,要叫‘好哥哥’。”
“这个容易!”白糯拍手,“好哥哥,快说第三!”
“第三嘛……”杨炯故意卖个关子,看着白糯那急切的小模样,才笑道:“第三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白糯小嘴一扁,没想到这么麻烦。但看看杨炯手里诱人的锦囊,再想想那未曾谋面的冰糖果和玲珑玉乳酪,终是抵挡不住美食诱惑,小脸微红,声如蚊蚋地唤了一声:“好哥哥,现在能吃糖了吗?”
杨炯哈哈一笑,将锦囊全都塞给她:“乖啦!以后你的糖,哥哥包了,管你吃个够!”
白糯欢呼一声,接过锦囊,迫不及待地剥开一颗奶糖,小心翼翼地将那雪白的糖块含进嘴里。`欣¢纨_夲/鰰~占+ ¢首~发*
霎时间,浓郁的蜜糖甜香与松仁的油润香气在她口中化开,她满足地眯起了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弯成月牙,腮帮子鼓起一小块,像只偷吃到美味坚果的小松鼠,发出小猫似的、含糊不清的喟叹:“唔……好甜……好香……”
一旁的静玄真人早己看得目瞪口呆。她虽知这徒儿心智有缺,纯然一片赤子之心,却万万料不到她竟与这位权倾朝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镇南侯有如此深的渊源,更兼言语无忌,行止天真至此。
眼见杨炯非但不恼,反以孩童心性耐心哄逗,言语间流露出的熟稔与无奈,绝非作伪。
这其中的牵扯,令静玄心头警铃大作。
峨眉清修之地,素来远离朝堂纷争,如今这痴儿竟与这位煞星搅在一起,焉知是福是祸?
静玄真人越想越气,眼见自家这懵懂痴儿,竟被杨炯几颗糖果并几句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前一刻还气鼓鼓地要讨说法,转眼便“好哥哥”叫得亲热,满心满眼只剩那劳什子奶糖、水果糖和玲珑玉乳酪了。
她心中真是又急又怒,又怜又忧,一股郁气首冲胸臆,若非多年修为定力深厚,几乎便要当场发作。
这白糯,哪里是寻常弟子?分明是她心头一块无瑕美玉,更是她视若己出、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命根子。
想当年,那是十八年前一个深秋的清晨,峨眉后山寒溪潺潺,薄雾未散。
静玄真人循例于溪边习练吐纳,忽闻隐隐婴啼,细若游丝。循声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