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最肮脏、最丑陋的“淫雀”原形。
“天杀的娼妇!”
“挨千刀的骗子!”
“打死她!打死这祸害!”
“淫雀锁魂!吸髓食肉啊!”
……
围观百姓彻底沸腾了,愤怒如同火山喷发。
烂菜叶子、臭鸡蛋、泥块如同暴雨般砸向堂前那个素白的身影。各种最恶毒、最肮脏的市井俚语、诅咒谩骂,汇成一片污浊的声浪,将她彻底淹没。
苏小云僵立在原地,承受着漫天砸来的污秽和铺天盖地的咒骂。她看着那三张因仇恨而扭曲的脸,看着那只被妇人死死攥住的玉镯,看着老者对着“鱼尾焦桐”老泪纵横。
她眼中最后一点光芒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死寂。
她没有再辩解,没有再哭泣。而是不着痕迹的看了正气凛然的梁师都一眼,眼神满是怨毒,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
用尽全身的力气,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如同离弦的箭矢,狠狠地撞向了京兆府衙门前那根冰冷的朱漆门柱。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炸开在雨幕之中。
鲜血,刺目的、猩红的鲜血,如同妖异的花朵,瞬间在她额前绽放,顺着冰冷的柱子蜿蜒流下,与她素白的孝衣,与浑浊的雨水,混合成一片惊心动魄的污浊。
她的身体软软地滑倒在地,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皮囊,再无声息。
那双曾经含着哀愁、惹人怜惜的眼睛,此刻空洞地大睁着,茫然地望着灰蒙蒙的雨空,手指落处,一个未写完的“官”字,瞬间被大雨冲散,了无踪迹。
死寂。整个京兆府衙前广场,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雨声,哗哗地冲刷着地上的血污,冲刷着人们脸上的惊愕。
这死寂仅仅维持了一瞬,嘈杂声骤起。
“死……死了?”
“活该!报应!”
“便宜她了!该千刀万剐!”
……
短暂的惊愕之后,是更加汹涌的唾骂。百姓们如同亲眼目睹了邪祟伏诛,拍手称快,那些恶毒的诅咒并未因她的死亡而停止,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仿佛只有用最污秽的语言,才能宣泄他们被愚弄的愤怒和此刻“正义”得到伸张的快意。
然而,这铺天盖地的唾骂声,听在那二十位青衫进士耳中,却如同千万把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们的骨髓,将他们牢牢钉在了耻辱柱上。
“不……不……不可能!”陈敬之失魂落魄地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素白身影,那个他心中圣洁无暇、需要他拼死保护的“忠义”化身,此刻却变成了最肮脏的娼妓、最恶毒的骗子。
他所有的爱恋、所有的激情、所有的英雄情怀,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化为齑粉。
他踉跄一步,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双目空洞无神,首勾勾地望着那滩刺目的血污,嘴里反复地、无意识地呢喃着:“假的!都是假的!怎么会!”
仿佛灵魂己随那撞柱的身影一同碎裂消散。
“噗——!”赵伯远浑身剧震,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紫。
他一生秉持的“嫉恶如仇”、“为民请命”的信念,方才在堂上慷慨激昂的“浩然正气”,此刻都变成了最荒谬、最讽刺的笑话。
原来他才是那个最大的“恶”。他才是那个被奸邪利用、戕害“无辜”的糊涂蛋。这巨大的、颠覆性的冲击,如同最沉重的铁锤砸在他的心口,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他再也忍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热血溅在青石板上,瞬间被雨水冲淡。
随后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躯如同山岳崩塌,首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砸在泥水里,人事不省。
周景文僵立原地,全身如同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一片死灰般的惨白与无边无际的羞愧。
他看着地上苏小云的尸体,看着周围百姓如同看小丑、看蠢货般投来的鄙夷目光,听着那刺耳的唾骂,他仿佛看到自己精心算计的青云之路,在眼前寸寸断裂,化为乌有。
取而代之的是身败名裂的万丈深渊。他所有的野心,所有的算计,此刻都变成了烙在灵魂上的耻辱印记。他恨不得地上立刻裂开一道缝,将自己彻底吞噬。他颤抖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其余十七位进士,也如同被抽干了魂魄的木偶,个个面如死灰,垂手低头,呆立在滂沱大雨之中。
方才联名具状时的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