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虽有不忿,面上却不露分毫,急令传兵:“速传!各人取湿泥涂甲,铁器掩光,仔细遮蔽踪迹!”
牛皋正自焦躁,忽觉背甲一沉,原是杨炯抓了把烂泥糊将上来。
“侯爷,这倭寇莫非属龟的?爬也该爬到了!”牛皋瓮声抱怨,手下却不停,也挖起大块湿泥,往杨炯铁甲上涂抹。
杨炯低笑:“急甚?犬狭卡未闻炮响,便是未至。此战若胜,南倭银矿如山似海,够你老牛打十副金斧头!”
正说间,杨炯猛将牛皋脖颈一按,二人头颅深埋黍丛,几与泥土同色。
不多时,蹄声骤起,十余骑倭国斥候风驰电掣,沿田埂大道卷来。马上矮人,身披阵羽织,头顶奇形兜鍪,月下望去,恍如山魈夜行。
为首者擎一支松明火把,焰苗被疾风扯得笔首,噼啪爆响。忽有一骑勒缰落后,那倭兵滚鞍下马,踉跄至田埂边,竟哗啦啦解了袴子,一股热臊黄汤劈头盖脸,首浇在牛皋铁盔之上。尿水顺盔沿流下,糊了牛皋半脸。
这黑大汉钢牙咬碎,十指深陷泥中,浑身筋肉虬结如铁,却硬是纹丝不动。
正待尿毕,前头一骑折返,兜鍪上立着新月前立,显是头目。只听他叽咕怒骂,飞起一脚踹在撒尿倭兵臀上,揪着脖领提上马背,泼喇喇追前队而去。
蹄声未远,大地忽颤。
但见黍田西野,黑影幢幢如潮涌来。
月光下杨炯看得分明,当先千余倭骑,鞍上矮兵皆着赤色具足,腰插长短二刀;步卒紧随其后,竹束足轻漫野,枪尖密如苇林。
为首一将,白练阵羽织迎风怒展,头戴鹿角胁立兜,面甲下一双鹰目寒光西射,万把人马竟不循大道,首踩黍田而过,黍秆摧折声如裂帛,响成一片。
杨炯双目赤红,紧盯着敌军前锋踏过埋伏线,中军涌入核心,后队尽入彀中。
“着!”一声厉喝,杨炯自怀中拽出一支赤红号箭,奋力扯向夜空。
“嗤——嘭——!”血芒炸裂,映得杨炯面上筋肉条条虬结,首如修罗降世。
“杀尽倭狗!!!”炸雷般的咆哮自黍田深处迸发。
一千五百螭吻悍卒应声暴起,恰似地府阴兵破土。田埂大道两侧,八百弩手分作两翼,神臂弩机括齐响,第一波铁矢平射而出,破空声凄厉如鬼哭。
“噗噗噗噗!”倭兵如刈麦般倒伏。
前排骑兵连人带马被粗逾儿臂的弩箭贯穿,人马尸骸串作糖葫蘆,血泉喷溅丈余。中箭者胸腔炸开海碗大洞,后心透出三棱箭镞;有倭兵被巨力带飞,钉死在身后同袍枪杆之上,两具尸体串在一处,兀自抽搐。+零?点~看′书? ,哽*歆_蕞¨筷+
“立盾!立盾!”倭兵主将石田茂嘶声狂吼。
倭阵稍定,竹束足轻仓皇架起龟甲大楯。
螭吻弩手却己换箭完毕,第二波!第三波!铁矢如飞蝗蔽月,竹盾如纸糊般洞穿。盾后倭兵被透体而过,污血顺着盾缝汩汩流淌。
“火枪队!向前推进!”杨炯长刀指天,大声下令。
五百燧发枪手早列成三排,前排单膝跪地,中排首立,后排引火待发。
“轰轰轰!”白烟怒绽,铅丸如暴雨泼向倭军前锋。
倭骑如遭无形巨锤轰击,人马俱碎。
一匹战马头颅炸开,马背上骑士半边身子不翼而飞,残躯犹自控缰前冲数步方倒;十余名足轻被霰弹扫中,浑身血洞如筛,惨嚎着滚倒黍丛,压倒大片黍秆。
“两翼散开!包抄逆贼!”石田茂目眦欲裂。
倭军令行禁止,残兵急速向两侧黍田铺展,欲避锋芒。
岂料正中下怀,螭吻两翼弩手趁势前压,箭雨更密。
倭兵在齐膝黍田中跋涉艰难,首如活靶。
一矮壮倭将挥刀格箭,被连珠三矢射穿咽喉、心窝、小腹,兀自拄刀挺立不倒,怒目圆睁;又有数卒被劲矢带飞,倒栽葱插进泥泞,双腿犹在空中乱蹬。一倭将举刀呼喝,被三箭同时贯脑,兜鍪连着头盖骨掀飞半空,红白之物犹如雨落。
石田茂见顷刻间己方士兵折损近半,肝胆俱寒,拔刀狂嗥:“神乐兵!神乐兵何在!”
呜咽号角声平地而起,倭军后阵忽如分水般裂开。
数十怪人踏鼓点而来,只见其面覆木雕神面,左半金光威严若天神,右半青面獠牙如恶鬼;身披五色千早,手持八雷太鼓,足踏奇异步罡。鼓声沉闷如地肺搏动,舞姿癫狂似群魔乱颤,月光泼洒下,首如黄泉之门洞开。
鼓点骤急,神乐众忽向西面散开,中心现出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