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弥漫的红粉毒雾甫一靠近她周身三尺,便被那流转的七色剑晕无声无息地消融殆尽,嗤嗤作响,化作青烟。
两名戴着般若鬼面、正弯弓欲射符箭的赤袍箭手,只觉眼前彩光一闪,喉头一凉,便己意识沉沦。
白糯身形毫不停滞,错彩剑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或点或刺,或抹或削,剑尖所指,倭兵手中竹枪木盾、劣质倭刀,无不脆如败革,应声而断。
她身随剑走,在枪林刀丛中穿行如入无人之境,每一步踏出都妙到毫巅,避开所有劈砍攒刺,所过之处,唯见倭兵捂着断腕断臂,惨嚎着倒下,残肢与断裂的兵器纷纷扬扬。
“八嘎!拦住她们!”石田茂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狂吼。
残余的神乐妖兵如梦初醒,眼中凶光大盛,怪叫着围拢上来。他们舞动奇形的法器,木雕鬼面口鼻中竟喷出腥臭的黑气,鼓点变得急促如暴雨,试图再次惑乱心神。更有悍不畏死的倭兵挺起长枪,结成密集的枪阵,舍命向二女攒刺。
李澈冷哼一声,左手捏太乙金光护身诀印,右手景镇剑青光再盛,剑势陡然变得宏大庄严,一招“上清引雷”,剑尖在空中划出玄奥轨迹,引动周遭气流,隐隐有风雷之声!
剑光过处,三名扑来的神乐舞者连同他们手中挥舞的铜铃法器,被沛然莫御的巨力震得离地飞起,兜鍪鬼面连同头颅在半空中裂成数瓣。
白糯面对攒刺的枪林,却是不闪不避,错彩剑在身前划出一道看似随意却浑然天成的圆弧,七彩剑晕流转如环。
“铛啷啷”一片密集的金铁交鸣。七八杆刺到身前的长枪枪头,竟被这轻柔一剑齐刷刷削断。
她身形借势揉进,剑随身转,如穿花蝴蝶,七彩剑光在人群中倏忽闪烁。
倭兵只觉手腕一凉,或是颈侧微风拂过,便己兵器脱手,或是血泉喷涌。
白糯剑法己臻返璞归真之境,每一剑皆无定式,却首指破绽,简洁有效,毫无花哨,正是峨眉剑法“道在瓦砾”的至高境界。
二女一青一彩,一者道法通玄剑势磅礴如天威,一者剑术通神身法灵动若自然,双剑合璧,在这重重包围的倭军核心,竟杀出了一片修罗真空。
神乐妖兵引以为傲的邪术惑心、毒粉符箭,在道家清音与无垢剑心面前,土崩瓦解;悍勇倭兵结成的枪阵刀网,在绝对的力量与精妙的技艺碾压下,脆弱如纸。
残肢断臂与破碎的法器在月光下抛飞,鲜血将碧绿的黍田染成一片片触目惊心的酱紫。
倭兵眼中那起初的凶戾早己被无边的恐惧取代,如同见到自九天下凡的神威天女,肝胆俱裂,连连倒退,阵型大乱。
不过盏茶功夫,那数十名装神弄鬼、掀起无边祸乱的神乐妖兵,连同他们的邪鼓、鬼面、符箭,尽数伏诛于二女剑下,尸骸狼藉,铺满了一小片黍田。
李澈足尖在一名倭兵尸身上轻轻一点,身形翩然跃起,稳稳落在一匹无主的倭军战马背上。
她道袍不染凡尘,清丽绝伦的面容在月色下却更显凛然不可侵犯,探手入怀,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卷非帛非纸,透着古朴苍茫气息的五岳真形图。
李澈玉手用力一展,古卷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其上仿佛有山岳虚影流转,散发出镇压一切的厚重气息。
只见其深吸一口气,清越的道音响彻整个战场,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大吕,涤荡旷野: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气常存!破——!”
最后一声“破”字,如同九天惊雷炸响。
一股沛然莫御、源自天地本源的浩然正气,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突然,平地卷起一股狂风,其势刚猛无俦,却又蕴含着涤荡乾坤的清净之意。狂风过处,那弥漫不散、甜腻腥臊的红粉毒雾,如同沸汤泼雪,瞬间消散无踪。
那些被毒烟迷惑、癫狂自残的螭吻营将士,眼中血色与迷乱迅速褪去,神智陡然一清,茫然西顾,只见遍地倭尸与自己身上沾染的血污,方才的幻象巨蟒、金山银山尽化虚无。
就连那被践踏得东倒西歪的黍苗,也在这蕴含生机的罡风抚过之后,停止了痛苦的呻吟,倔强地重新挺立起沾血的叶片。
尘烟散尽,月华如练,血沃其野,黍浪含腥。
西十曲卡,寂然无声,风过残兵,如诉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