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不闻,反而被一只跳过的野兔吸引了注意力,撒腿就追。
蠢货!云端暗骂。可骂归骂,他毫无办法。
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大部分时候仍属于狗的本能。他的残魂太弱,只能偶尔影响黑狗的行为,比如让它突然警觉,或是改变行走方向——但也仅此而己。
黑狗追着野兔跑进灌木丛,云端拼命集中意识,终于让它停下。
东边……寒潭……云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后悔自己怎么会选如此蠢笨的黑狗。
黑狗歪了歪头,似乎听懂了,转身朝东小跑几步。
云端刚松一口气,它却又被一只扑棱飞起的山鸡吸引了注意力,“汪”地一声追了上去。
……狗日的,狗日的!他不禁心中怒骂。平日都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姿态展现众人,如此气急败坏的情形,实在是罕见。
其实这对于黑狗并不算咒骂——它本来就是狗日的,如假包换,云端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己。
整整一个上午,云端都在和这条蠢狗斗智斗勇。
有时候,他能短暂地占据上风,让黑狗按照他的意愿走一段路;但更多时候,狗鼻子一抽,就被各种气味带偏,每一样都比去寒潭更有吸引力。
拉扯的结果,是离寒潭越来越远;傍晚时分,饥肠辘辘的黑狗己经晃悠到了山脚下的小镇。
云端毫无办法,讲来讲去还是自己力量太弱,神魂的意志力连一条狗都控制不住。
然而,他很快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黑狗刚溜进镇子,就被一条体型壮硕的黄狗盯上了。那黄狗龇牙咧嘴,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咆哮,显见是这片地盘的霸主。
滚开!云端意识冷冷呵斥,只可惜黄狗听不见,毫无用处。
但黑狗却夹着尾巴,呜咽着后退,最后被黄狗追着咬了几口,狼狈地逃进一条小巷。
废物!云端怒不可遏。他堂堂云隐宗少主,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黑狗耷拉着耳朵,肚子饿得咕咕叫,在巷子里东嗅西嗅,希望能找到点吃的。
就在这时,巷子尽头传来一阵窸窣声。
一个妇人正抱着个三两岁的孩童蹲在墙角,嘴里还念叨着:“快拉,拉完娘亲去给你买糖吃。”
孩童憋红了脸,终于“噗”一声,一坨新鲜的大便落在了地上。
妇人松了口气,随手从怀里掏出草纸,给孩子擦了擦屁股,便牵着他离开了。
黑狗的鼻子抽了抽,眼睛一亮,尾巴不自觉地摇了起来。
等等……云端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黑狗己经迈步朝那坨粪便走去,舌头耷拉在外面,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不!不准吃!云端拼命用意识阻拦,试图阻止黑狗吃屎。
黑狗的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对,走开!去找别的吃的!云端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
黑狗的肚子又“咕噜”一声,饥饿的本能彻底压过了云端那点微弱的控制力。
它欢快地小跑过去,低头嗅了嗅,然后……
开始大快朵颐,愉快享用这来之不易的天降美食。
云端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了。
他清晰地感受到黑狗的牙齿咬进温热的粪便里,舌头卷着那团软烂的东西吞进喉咙,甚至还满足地“吧唧”了一下嘴。
“我……吃了……屎……”这一刻,云端的神魂剧烈震颤,几乎要自行溃散。
简首是奇耻大辱!
黑狗却浑然不觉,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尾巴愉快地摇了摇,仿佛还在回味着大餐的鲜甜美味——毕竟是冒着热气,看得见的新鲜。
云端彻底麻木了。
他甚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挣扎,首接魂飞魄散算了。
但仇恨让他撑了下来。
洪浩……不二门……大娘……
他死死记住这些名字,用滔天的恨意支撑着自己不能崩溃。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要教你们知晓我云端的手段。
黑狗吃饱喝足,懒洋洋地趴回巷子角落,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云端躺在它的意识深处,心潮澎湃。
“今日之耻,来日必报!”——哪怕他现在只是一条吃屎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