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在宋老爷子口中,宋知樾竟然还是白纸一张。
辛愿把愕然转化为得体笑容,“那我真是太幸运了,知樾他其实特别会疼人,比我细致周到多了。”
宋老爷子点点头,很欣慰,“男人嘛,就得多上点心。”
他望着辛愿坐得笔直的脊背,宽厚道:“丫头啊,放松快些,别害怕我们这种人家,当年宋鹰,也就是知樾他爸追他妈的时候,我一开始是不同意的,那年头看成分,他外婆家里搞艺术,你晓得厉害吧?啧,我不乐意见啊,他爸就硬生生在外头院子里跪了一宿,也是个大雪夜,可把知樾奶奶给心疼坏啰!后来我也随他们去了……宋鹰这一走,我心里也感叹,如果说生死有命,那至少他活着的时候跟喜欢的姑娘在一块,也算过得有滋有味……”
老爷子沉入回忆的深海,絮絮叨叨诉说往事,辛愿不由轻轻捏了捏宋知樾的手。
她总觉得自己家庭有残缺,很显然,他也没比她好到哪去。
最后还是宋知樾出声:“爷爷,我们还是去饭厅边吃边说吧。”
宋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身,“怪我怪我,年纪大了,话刹不住,丫头饿了吧?我们家保姆做的菜可好吃了……”
饭厅设在东厢房里,红木八仙桌上摆着七八个碟子,坐下后宋知樾解释道:“爷爷爱吃,只是消化不动,又什么都想吃一口,别看菜多,其实下面铺的都是豆芽。”
宋老爷子哈哈笑起来,“是啊,我可不是那样铺张浪费的人!”
他指着葱烧海参,“昨天老徐新送来的,知樾,你主动点,给丫头捞一根。”
宋知樾看了辛愿一眼,“她对海参过敏,您吃您的吧,我来给她夹菜。”
他动作利索地挽起袖子,先给她盛了鸡汤暖胃,又拿公筷夹了油焖大虾和干炸小丸子。
辛愿稀奇地瞧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海参过敏?我好像都没跟你一起吃过这道菜。”
“听yulia说的。”宋知樾看了眼正举着冰糖猪蹄大快朵颐的爷爷,轻声而宠溺地说,“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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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皆大欢喜地结束了,宋老爷子坚持要将他们送到胡同口。等人上了车,还要求辛愿将他手机号存入通讯录,叮嘱:“知樾要是敢欺负你,别怕,跟我说!”
老爷子的身影消失在胡同深处,辛愿转过头,关上车窗,忽然不知道该对宋知樾说什么。
“我不会给你爷爷打电话的,放心。”过了片刻,她信誓旦旦地保证。
宋知樾转着方向盘笑,“我也不会欺负你,放心。”
午后京城的天气很不错,天空碧蓝高远,空气极度澄澈,能望见北海公园的红墙白塔。
“下午没什么事,想去胡同里转一转吗?”宋知樾问,“带你参观我小时候的学校?”
辛愿自然没有异议。
宋知樾念过史家胡同小学,中学则在二中,辛愿虽然不是本地人,但也听同事们提过,这两所都是出了名的难考,是无数鸡娃家长的梦想。
宋知樾将车开到校门口,只可惜他们都忘了一点——今日是周六,学校大门紧闭,并不让外人参观。
两人只能回到车内,宋知樾买了两杯咖啡,停在什刹海附近的街道上。
他看着窗外半下午的街景,随意地说:“上次去徽市出差,我也去了你小时候的学校,保安很严,一样没给我进去,咱们这算是扯平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辛愿捏着吸管,哭笑不得,“是yulia告诉你的,还是人事系统?”
“我为自己挑选结婚对象,总要看简历的嘛。”宋知樾有点委屈地说,“你的学校很好看,粉墙黛瓦,是老建筑改的吗?”
辛愿说是,“其实小时候我很不喜欢那个老房子,阴森森的,洗手间接不了自来水,只能用旱厕,你大概是没见过,一定接受不了。”
宋知樾却摇头,指着前挡风玻璃下的一个小葫芦,“我用过旱厕,很多回,大学暑假去大凉山支教,条件只怕比你小时候差远了,喏,这就是当地学生送给我的临别礼物。”
辛愿睁大眼:“你去支教?老爷子能同意吗?”
宋知樾深深看他一眼,“当然不同意,不过我做事有先斩后奏的习惯,你应该很清楚。”
辛愿微微红了脸,吸了一大口浸泡在冰块里的咖啡液。
这会儿只剩他们两个人,这或许是个说清楚困惑的好机会。
她放下咖啡杯,看着男人浓黑的眉眼问:“你……认识叶愉心吗?”
宋知樾看她神色认真,也上心起来,微微蹙眉想了会才回答:“不认识。”
他态度严肃,没有半点